走了一會,王鬆停在一座新墳前。墓碑上刻著“先父李大清之墓”,字跡還帶著新鑿的痕跡,邊角的石料泛著冷白的光。
墳前的香爐裡插著半截燃儘的香,供碟裡的糕點蒙了層薄灰,顯然有段日子沒人來過了。
他蹲下身,伸手拂去碑上的落葉,指尖觸到冰涼的石麵,輕輕拂了拂表麵的灰塵,歎了口氣。
從布包裡取出帶來的紙錢,王鬆一張張鋪開,手指一點便點燃了。
橘紅色的火苗舔舐著紙片,很快卷成灰燼,被風卷著飄向遠處。
他沒說話,就那麼蹲在墳前,看著火苗一點點矮下去,直到最後一縷青煙鑽進雲層裡。
“李道友,小遠很不錯,他很有出息,你可以安息了。你一生鐘情於棋道,不知可曾後悔否?”
說罷王鬆站起身,對著墓碑深深行了一禮,便毫不猶疑轉身離開。
他沒有說太多,幾百年的曆練,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多愁善感的小修士,自踏上修煉之路,總有人會慢慢掉隊,此次也隻是看看老朋友,堅定了自己的求道信念罷了。
……
王鬆順著墓山的石階往下走,山腳下的風帶著坊市的喧囂,吹散了衣襟上的紙錢灰。
他抬手理了理領口,封靈斂息術依舊運轉著,將金丹圓滿的氣息藏得滴水不漏,混在往來的修士中,像個剛從城外趕回來的散修。
穿過兩道刻著“華南坊市”的石牌坊,熟稔地拐過三條街巷,那座熟悉的樓閣便出現在眼前。
聚寶閣的匾額依舊懸在門楣上,隻是鎏門口的迎客修士換了張年輕麵孔,見他走來,習慣性地拱手問詢,卻在觸及他眼神的刹那,莫名地收了聲。
王鬆沒多言,隻遞過一枚不起眼的木牌——那是三十年前柳長風給的貴賓令。迎客修士驗過令牌,眼神頓時恭敬起來,側身引他往二樓雅間去。
樓梯還是當年的梨花木,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與記憶中的聲響重合。
二樓的陳設沒太大變化,隻是靠窗的位置多了盆長勢喜人的墨蘭,葉片舒展,透著幾分雅意。
“莫道友,三十年不見,彆來無恙?”
雅間內傳來熟悉的聲音,柳長風正坐在臨窗的茶案後,手裡拎著一把紫砂茶壺,沸水注入公道杯,騰起的白霧模糊了他鬢角的白發,卻沒掩去眼底的清明。
王鬆推門而入,反手帶上門,封靈斂息術悄然散去。
一股金丹的威壓如同平靜的湖麵,緩緩鋪展開來,卻又收放自如,絲毫沒有驚擾到案上的墨蘭。
“柳長老倒是越活越精神了。”王鬆在他對麵坐下,目光掃過茶案上的茶具——還是當年那套冰裂紋的瓷盞,隻是邊緣多了道細微的磕碰痕跡。
柳長風笑了笑,將一盞沏好的碧螺春推到他麵前:“托道友的福,這三十年雖談不上安穩,卻也沒缺了這口茶喝。”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當年你說‘後會有期’,我原以為隻是幾年,沒想到一等就是三十年。”
王鬆端起茶盞,茶湯溫熱,香氣清冽:“有些事,該了了。”
“是為噬魂穀?”柳長風開門見山,眼神卻依舊平和。
“是。”王鬆坦誠道,“還請道友告知。”
“哈哈哈,自是沒有問題,這些年我也一直在留言著那黑袍修士的信息。
那人自號無魂,之前一直在華南坊市出沒,行事有些乖張,前些年與青雲宗真傳費雲襲做過一場,落入下風逃離,就此沒了音訊。”柳長風淡笑著開口。
王鬆表麵沒有變化,端著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頓,滾燙的茶水映出他平靜的麵容,眼底的驚濤駭浪卻隻有自己知曉。
無魂……那個僅憑神識就能將他逼到自爆神識的黑袍修士,那個讓他蟄伏三十年不敢鬆懈的陰影,竟會在旁人手中落入下風?
他想起當年林間的廝殺,無魂的神識如附骨之疽,帶著吞噬一切的霸道,自己的分絲操神術在對方麵前如同孩童玩鬨,若非五張小挪移符和自爆神識的決絕,恐怕早已成了對方“噬神術”下的亡魂。那樣的人物,竟會輸給青雲宗的真傳?
“青雲宗費雲襲……”王鬆緩緩念出這個名字,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倒是未曾聽過。”
柳長風將新沏的茶推給他,笑道:“道友這些年潛心修煉,不知外界事也正常。這費雲襲是青雲宗千年不遇的奇才,據說三十歲築基,百三十歲金丹,如今不過兩百七十許,已是金丹圓滿,更修有青雲宗鎮派神通‘青雲劍訣’,劍出如流雲,無物不破,去年外出遊曆,連斬三位金丹後期邪修,風頭正盛。”
他頓了頓,補充道:“無魂與他交手,就在問仙台附近的黑風崖。據說那場戰鬥隻持續了半個時辰,無魂的噬神術被費雲襲的青雲劍罡破了七七八八,最後被一劍挑破護體神識,倉皇遁走。”
王鬆沉默著飲下杯中茶,茶水的溫熱也壓不住心頭的震動。
他一直以為自己實力夠強,無魂也隻是靠功法克製他而已,卻沒想山外有山。
那費雲襲能破無魂的噬神術,顯然不是易與之輩。
“這麼說來,這費雲襲可真是天資卓越啊。”王鬆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眼底卻已多了幾分思索,“不知他如今在何處?”
柳長風看穿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青雲宗弟子行蹤不定,費雲襲自黑風崖一戰後,便回了宗門閉關,據說在衝擊元嬰。不過……”
他話鋒一轉,“青雲宗一向正派,待費雲襲出關,怕是少不了要找無魂的麻煩。”
王鬆指尖在茶案上輕輕敲擊著,節奏漸快。
無魂、費雲襲、噬魂穀、青雲宗……這些名字在他腦海中交織,形成一張無形的網。他原本隻想找到無魂了斷舊怨,順便探詢無魂的神識功法,如今看來,這潭水比想象中更深。
“多謝柳長老告知。”王鬆放下茶杯,站起身,“這些信息,對我而言至關重要。”
王鬆放下一袋靈石,拱手道:“改日再來叨擾長老的好茶。”
“隨時歡迎。”柳長風回禮,“隻是道友行事,還需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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