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他又遇到過幾名行色匆匆的散修,都是些築基期的修士,背著鼓鼓囊囊的獸皮袋,顯然是剛從某處獵取了妖獸材料。
王鬆上前攀談,對方起初頗為警惕,直到見他氣息平和,又出手幫他們驅散了一群覬覦獸皮袋的毒蠅,才漸漸放下戒心。
“道友是想去黑風嶺?”其中一個絡腮胡修士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那地方說是聚集地,其實就是個臨時交易點,三教九流都有,魚龍混雜得很。”
另一個麵黃肌瘦的修士補充道:“不過想去蠻地深處,黑風嶺倒是必經之路。那裡有幾個老油條,據說在蠻地混了不少年,手裡有不少地圖殘卷,說不定能給道友指條明路。”
王鬆謝過兩人,又問起腐骨蟲的消息,卻發現這兩人對此諱莫如深,隻含糊地說“招惹不得”,便不肯再多言,顯然是吃過對方的虧。
告彆兩人後,王鬆繼續前行。越靠近黑風嶺,周遭的氣息便越發駁雜起來——既有修士的靈力波動,也有妖獸的凶戾之氣,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與煙火味。
越往黑風嶺方向走,林間的路徑漸漸清晰起來,不再是野草叢生的蠻荒景象,而是被人踩出的土路,路邊甚至能看到掛著風乾獸骨的木牌,上麵刻著扭曲的符文,帶著驅離蟲蟊的作用,透著一股原始而神秘的氣息。
穿過一片樹林,眼前忽然開闊——數十個吊腳樓依山而建,木樓樁柱深深紮進泥土,屋頂覆蓋著黑瓦與茅草,樓體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布條和風乾的蟲蛻,風一吹,布條獵獵作響,蟲蛻碰撞著發出細碎的“哢啦”聲。
這便是蠻地的寨子。
與天連國規整的坊市不同,這些寨子布局散亂,卻自有章法,木樓間的空地上,穿著粗麻布短褂的修士來來往往,他們膚色黝黑,不少人耳上掛著銅環,腰間彆著骨哨與竹筒,竹筒裡隱約能聽到蟲豸爬行的輕響。
王鬆目光掃過,看到有婦人坐在木樓走廊上,指尖纏著彩色絲線,正往一個陶罐裡投放指甲蓋大小的毒蟲,罐口縈繞著淡淡的綠霧;還有孩童追逐嬉鬨,手裡把玩著蠕動的肥蟲,臉上卻笑得天真爛漫,絲毫不見懼意。
順著寨子間的土路前行,穿過三個相連的寨子,前方出現一片更為開闊的穀地,這便是黑風嶺墟場。
說是墟場,倒更像個集市,沒有坊市的青磚鋪地,隻有夯實的黃土地,地麵上用白石灰畫著一個個不規則的圈子,每個圈子裡都擺著攤位。
攤位上沒有精致的玉盒,多是粗糙的木盤與陶罐,裡麵盛放著各種奇特的東西:泛著幽光的毒草、浸泡在血色液體裡的蟲卵、刻滿符文的獸骨,甚至還有裝在竹筒裡的活蠱,隔著竹筒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陰寒氣息。
墟場裡人聲鼎沸,卻不似天連國坊市那般喧鬨討價,修士們交流時多是低聲交談,偶爾有人吹起骨哨,哨音尖銳,像是在傳遞某種信號。
一個披著獸皮的壯漢正用一把骨刀剖開一隻毒蠍的尾刺,將裡麵的毒液滴進小瓷瓶,瓶身上用朱砂畫著猙獰的蟲紋;旁邊攤位上,一個老嫗掀開陶罐蓋子,裡麵爬出數隻金紅色的小蛇,蛇眼如同琥珀,對著圍觀者吐著分叉的信子,引得不少修士眼中露出貪婪。
王鬆注意到,墟場一角立著一根圖騰柱,柱子上雕刻著盤旋的巨蛇與百蟲,頂端插著幾麵黑色的旗幟,旗幟上繡著一個八爪細長蟲蟊的形狀。
幾個穿著黑袍的修士圍坐在圖騰柱下,麵前擺著篝火,火上烤著不知名的獸肉,肉香中夾雜著一股奇異的甜腥氣,他們時不時往火裡扔一把粉末,火焰便騰起綠色的火苗,映照得他們臉上的圖騰刺青忽明忽暗。
“新來的?”一個挎著竹籃的煉氣七層少女走過,籃子裡裝著用樹葉包裹的東西,隱約能看到蠕動的輪廓,她抬頭打量著王鬆,眼中有好奇,也有審視,“第一次來黑風嶺?不懂規矩可彆亂碰東西,這裡的蟲蠱,認生。”
王鬆點頭感謝,沒有多言。他能感覺到,墟場裡的修士修為大多在煉氣到築基期,氣息卻格外駁雜,不少人身上都帶著蠱蟲的陰寒之氣,甚至有幾人的靈力波動中,透著與蠱蟲共生的詭異韻律。
他緩步穿行在攤位間,目光掃過那些奇特的貨物——有能追蹤修士氣息的“嗅蹤蟲”,有能附著在法器上的“蝕甲蠱”,還有裝在玉盒裡的“血蓮蠱卵”,據說能在修士體內溫養,關鍵時刻能替主擋下致命一擊。
忽然,一陣急促的骨哨聲響起,墟場裡的修士們動作齊齊一頓,紛紛望向圖騰柱的方向。
隻見那幾個黑袍修士站起身,其中一人舉起一個陶罐,高聲道:“今日最後一場鬥蠱,金紋毒蠍對赤練蛇蠱,押注開始!”
瞬間,無數修士湧了過去,有人拿出靈石,有人遞上毒蟲,臉上露出狂熱的神情。
王鬆站在人群邊緣,看著這場原始而野性的較量,心中了然。這黑風嶺墟場,與其說是交易之地,不如說是蠻地蟲蠱文化的縮影——在這裡,毒蟲是武器,是貨物,甚至是身份的象征,弱肉強食的法則,比天連國來得更加直接而赤裸。
隻是與天連國不同,墟場就隻是交易聚集之地,主要還是以寨子為主,各寨之間互不相同。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朝著墟場深處走去。
按照之前的打聽,墟場最裡麵有個“百蠱堂”,堂主是個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手裡或許有他需要的腐骨沼澤地圖。
腳下的黃土地帶著溫熱,混雜著血與毒液的氣息,王鬆的身影漸漸融入墟場的人流,沿路看著一個個攤位。
王鬆穿行在黑風嶺墟場中,隻覺渾身不自在。
他身上那件月白道袍是用天蠶絲織就,在天連國修士中算得上體麵,可到了這蠻地墟場,卻像黑夜裡的火把般紮眼,周圍修士不是穿著獸皮短褂,便是粗麻褐衣,袖口褲腳都繡著防蟲的暗紋,腰間還多半掛著裝蟲蠱的竹筒,與他這一身“清湯寡水”的打扮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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