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張巨大的黑紗,漸漸籠罩了燕北大學的每一片角落。校園內的燈火一盞盞熄滅,靜謐的氣息彌漫開來,隻有偶爾傳來的遠處犬吠聲打破夜的沉寂。唐承被唐老板匆匆拉走,究竟是趕赴金陵,或許是在牡丹城,亦或在燕北找個舒適的賓館安頓下來,我沒過問。反正,眼前最要緊的,是那沉重如山的邋遢道士的傷勢——他的生命線懸而未決,我必須儘快施救。
楊夢凡沒有跟我同行,她已回歸那溫馨的宿舍。臨彆之際,我淡淡叮囑:“彆隨便提我們闖鬼樓的事,免得那個楊高逸又惹出麻煩來,讓人頭疼。”她點點頭,眼中滿是擔憂,但也懂得我心中的秘密。
推開門,我立刻投入到對邋遢道士的救治中。虎子叔遞來一壺溫水,我細心地沾上藥草,為他擦拭皸裂的傷口,然後施展針灸之術。幾根銀針輕盈地刺入幾處要穴,伴隨著針尖微微顫動,似乎在引導體內的淤血緩緩排出,血脈疏通,緊繃的氣息逐漸舒展開來。同時,我也不忘保護他的心脈,小心翼翼地為他開辟一片生命的綠洲。
夜深人靜時,我又開出一副敦厚的藥方,吩咐虎子叔明日去找藥材。忙碌一番之後,身體的疲憊如流水般湧來。我閉上眼睛,心緒紛亂,感受到那隻曾在危難時支撐我渡過難關的八尾狐妖漸漸散去的印記,隻剩滿身的酸痛——像被拆骨一樣。
與虎子叔打過招呼,我便倒在床上,進入夢鄉。直到天色漸明,朦朧的曙光劃破黑暗,我才緩緩蘇醒。虎子叔已備好藥,等候著我服用,臉上帶著關切之色。
這次的傷勢,比對屍頭陀還要嚴重。邋遢道士為了收服阮娜,竟動用了超越自己修為層次的法術:雷擊木劍,噴湧九天玄火,那火焰猶如天神的怒火,瞬間投灑天地。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火焰好似天降神火,燃燒了數次,令人膽寒心驚。可惜,這種瘋狂的法術如同榨取生命的血糖,不但折壽,還極度耗費修為。
再加上阮娜那兩次凶狠的重擊,邋遢道士已命懸一線。他在昏迷中度過了整整三天,終於漸漸醒來,躺在床榻上,嘴角微微抽動,似乎難以發出完整的聲音。更讓他鬱悶的是,那隻調皮搗蛋的八哥鳥終於找到時機,每天飛到他房間逗鬨。
此刻的邋遢道士,嘴巴緊閉,像被堵了線,根本難以應對那隻比他聰明多了的鳥兒。每次鳥兒輕巧飛撲過來,嘴巴一張,便把他搞得滿臉嘴水。倒在床上的他,心中暗暗發誓:傷好了,一定要和這隻鳥大戰三百回合,討回公道。
半個月過去了,邋遢道士的傷勢逐漸穩定,能稍微下地走動,雖還需虎子叔攙扶。他的臉色比起初回漸漸紅潤,精神也逐步恢複。虎子叔每天細心照料,既喂他吃的鮮美佳肴,又給他講些養傷的趣事,臉上帶著滿滿的關心。
而我自己,也沒有閒著。利用空檔,我試圖催動天罡印,緩解阮娜身上的怨氣。半月裡,唐承頻繁打電話催促我見她一次。起初我還能平靜應對,但日子一天天過去,他越發焦急,催得我忍無可忍,便冷冷回應:“再等三個月,彆再打擾我,否則半年都見不到她。”啪啪!電話那頭頓時變得死一般的沉寂。果然,從此再無任何消息。
我理解唐承的心情,可這半小時的嘮叨實在令人煩躁不堪。期間,楊夢凡也多次前來探望,帶來幾粒她家秘製的療傷丹藥,說能快速恢複修為和身體。果不其然,邋遢道士的傷勢在她的幫助下,明顯好了不少。
日子漸漸過去,又一日,小胖突然興衝衝地跑來。那段時間,我忙得暈頭轉向,幾乎無暇多理他。他也在周大師身邊待了不少日子,究竟表現如何,沒人知道。隻見他推門而入,高高興興:“劫哥,小劫在家嗎?”
我正扶著邋遢道士在院中散步,聞聲回頭,虎子叔也迎了上去。隻見小胖滿臉喜色,變了一身嶄新的西裝,領帶被係得整整齊齊,頭發油亮亮,白襯衫的扣子幾乎要炸開,像個大富豪似的。他腰間掛著一串金光閃閃的車鑰匙,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他背著一大包佳肴:燒雞、醬豬蹄、酥爛的大肘子……真是琳琅滿目。除了吃,他似乎沒啥其他愛好。虎子叔見了,笑嗬嗬接過:“哎呀,小胖,帶這麼多好吃的,真是夠意思,兄弟情深啊!”
我也趕緊笑著招呼:“小胖,過來,我給你介紹個朋友。”他那胖乎乎的臉充滿了好奇,晃著肚子,好奇地打量著我:“這位兄弟是誰呀?長得真奇怪,還紮著辮子。”
“他是羅持文,正宗的茅山道士,你叫他羅道長也行。以後咱們都是朋友。”我笑著介紹。
“哇,茅山道士!聽說那茅山法術,抓鬼捉妖、算命風生水起,也是我崇拜的偶像!你們認識不?”小胖滿眼憧憬。
邋遢道士一臉無奈,偷偷用目光掃了我一眼,好像在問:這傻瓜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他笑著答:“我懂點,算命唄,吳劫比我厲害多了。”
“哎呀,居然遇到真茅山!我在電影看到林正英老師也算茅山的,你們認識不?”小胖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邋遢道士頭也不抬,隻是尷尬地搖搖頭。就在這時,那隻狡猾的八哥鳥忽然飛到院子裡的大樹頂端,用那調皮的音調叫道:“哪裡來的傻胖子,快叫爸爸!”
小胖愣了一下,抬起頭,眼睛一亮,竟認出了那隻鳥,瞬間激動得臉上的肥肉都抖了抖,歡快地跑了過去:“哇!這鳥真聰明,還會說話,比咱村裡那些鳥都厲害!”
“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八哥鳥翻了個白眼,嘴角掛著戲謔。
“嘿,我怎麼可能傻?娘說了,傻人有傻福……嘿嘿……”小胖哈哈一笑,嘴邊還帶著一股天真爛漫。
那隻機靈的小鳥看著他,扇了扇翅膀,扭頭飛走,在空中留下一串帶笑意的叮嚀:“我不和傻子玩了,聰明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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