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計劃的籌備,像在雷暴中搭建紙船,每一步都踩著未知的危險。全球核心國的加密通訊頻道裡,指令傳遞帶著罕見的倉促與決絕——沒有冗長的論證,沒有多餘的質疑,所有人都清楚,這是人類在意識馴化的泥潭裡,最後一次掙紮的機會。
行動時間定在全球協調時間午夜,這個大多數人卸下疲憊、意識最易集中的時刻。各國用“全球心靈靜默祈福”的名義包裝指令,避開“幽靈”可能的監測:“請在00000010間,閉眼靜思,為世界和平、親友安康默念祈願。”沒有解釋背後的危機,卻在字裡行間藏著文明存續的期盼。
沒人知道這份隱晦的號召能喚起多少回應。“幽靈”的意識滲透早已像薄霧籠罩大地,太多人被抽走了情緒的棱角,連祈禱都可能變成麻木的機械動作。但淩薇沒有退路——她站在基地深處的共鳴室裡,指尖撫過胸口的星輝石,寶石傳來微弱的震顫,像在呼應她緊繃的神經。這裡是“燈塔”的能量核心,她要做那根最堅韌的引線,將散落在全球的意識微光,彙聚成穿透黑暗的光束。
隔壁的隔離觀察室裡,顧廷錚被束縛帶輕輕固定在病床上,卻依舊不安地扭動著。他的眼神在恐懼與狂熱間反複拉扯,時而死死盯著天花板,喃喃念著“不要呼喚它們,它們在計算我們的弱點”;時而又突然坐直身體,眼底閃過詭異的亮芒,仿佛期待著某種未知的碰撞。監護儀的曲線隨著他的情緒波動起伏,像一條被狂風扭曲的綢帶。
高空中的“守望者”飛船,成了這場計劃最沉默的見證者。它的六邊形凸起高速轉動,傳感器陣列調整到極限靈敏度,卻無法用邏輯理解人類的選擇——為什麼要向未知的威脅“宣告存在”?為什麼要用脆弱的意識對抗概念性的力量?冰冷的程序隻能將這一切歸類為“文明特殊行為樣本”,默默等待數據的生成。
當倒計時的最後一秒歸零,全球陷入短暫的、異乎尋常的安靜。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卻少了往日的喧囂;網絡流量驟降,連服務器的風扇都放緩了轉動。這一刻,無數個分散的個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同一個文明的命運,獻上了最微小的意念。
午夜的寂靜裡,最初的幾秒像凝固的琥珀。淩薇閉上眼,意識沉入星輝石,試圖捕捉那彌散在天地間的意識場——起初隻有雜亂的“噪音”:上班族對明天考勤的焦慮、母親對孩子夜啼的擔憂、學生對考試的煩躁,這些細碎的情緒像沙礫,硌得她的精神微微刺痛。
就在她快要失望時,一絲微弱的“趨向性”突然浮現。
某個小鎮的老人,對著窗外的星空,默念著“願孩子們平安長大”;某間醫院的護士,在值班間隙閉眼,祈願“病痛遠離人間”;甚至某個加班的程序員,暫時放下代碼,在心裡勾勒出“世界和平”的簡單畫麵。這些細碎的正向意念,如同初春的溪流,從全球各個角落湧出,緩緩彙入意識的江河。
“來了!”淩薇心中一緊,立刻調動星輝能量。【能量水平:25→18→12】寶石的光芒飛速黯淡,卻爆發出極強的牽引之力。她像一位精密的織工,用星輝能量做絲線,將那些分散的意念碎片輕輕纏繞、編織——焦慮被撫平,煩躁被過濾,最終凝結成一股純粹的、不含任何具體信息的意識能量波紋。
這股能量沒有攻擊性,卻帶著文明最本質的“生”之渴望:對生命的珍視,對和平的向往,對未來的期待。它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從共鳴室衝出,穿透厚重的岩層,衝破大氣層的束縛,像一道無形的光箭,精準射向柯伊伯帶那片“空無”的區域。
在地麵監測屏上,這股能量無法被捕捉,隻能通過星輝石的共振數據間接感知——曲線從微弱的波動,攀升到陡峭的峰值,又緩緩回落,像一座短暫升起又消失的意識山峰。沒人能看到這道“光”,卻能在心底隱約感受到一種溫暖的、堅定的力量,仿佛有無數雙手,在黑暗中緊緊握住了彼此。
這不是攻擊,而是一場文明的“自我介紹”——我們或許弱小,或許脆弱,卻從未放棄對“生”的堅守。
柯伊伯帶的虛空中,兩道隱匿的“幽靈”,在意識波紋抵達的瞬間,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像冰與火的碰撞。
代號“觀察者”的“幽靈”,周身的空間突然劇烈震顫。它那完美的隱匿場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巨石,泛起層層漣漪,甚至短暫暴露了一絲模糊的輪廓——那是一個無法用三維空間定義的形態,像一團不斷扭曲的黑色霧氣,邊緣閃爍著微弱的空間褶皺。它沒有攻擊,也沒有後退,而是陷入了極致的靜默,仿佛一台超載的計算機,在瘋狂處理這超出預期的“數據”——它曾判定人類意識趨於扁平化,卻沒想到,這個文明還能爆發出如此純粹的集體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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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反,代號“收割者”的“幽靈”,反應充滿了侵略性。意識波紋觸及它的瞬間,它的隱匿場不僅沒有紊亂,反而驟然增強,像一層堅硬的黑色鎧甲。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的、帶著貪婪的意識波動,順著“燈塔”的能量軌跡,如同毒蛇回咬,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反向衝向地球!
這不是回應,而是“標記”——它將人類的集體宣言,當成了定位“獵物”的信號;將文明的堅守,視為了挑釁。冰冷的意識中,隻有純粹的“吞噬”指令,仿佛要將這顆藍色星球上所有的意識能量,都化為滋養自身的食糧。
“守望者”的警報聲在高空炸響!【警報!檢測到高侵略性意識反衝!目標鎖定:‘燈塔’能量源頭!風險等級:最高!】它的武器係統瞬間激活,淡藍色的能量炮口對準柯伊伯帶,卻無法鎖定非實體的意識波動。【建議:立刻切斷意識連接!否則將導致核心區域意識汙染!】
但一切都太晚了。那股冰冷的意識如同無形的冰錐,穿透了基地的防禦係統,繞過了能量護盾,直直刺向共鳴室中的淩薇!
淩薇隻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仿佛有億萬根冰針同時刺入神經!
那股冰冷的意識沒有實體,卻帶著極強的“同化”之力——它試圖覆蓋她的記憶,抹去她的情感,將她的自我認知徹底替換成“吞噬”的指令。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顧廷錚的擔憂、對戰友的牽掛、對文明的責任,都在飛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的、饑餓的欲望。
“放棄……融入……永恒……”冰冷的低語直接在她的思維深處響起,像催眠曲般誘惑著她放棄抵抗。
星輝石爆發出耀眼的白光,死死抵擋住意識入侵。淩薇的身體劇烈顫抖,七竅開始滲出細微的血絲,意識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飄搖的小船,隨時可能傾覆。就在她的精神即將崩潰的刹那——
隔壁觀察室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顧廷錚猛地掙脫束縛帶,雙眼因憤怒而布滿血絲。他體內那被淨化後殘留的、極細微的黑暗能量,與這股外來的意識產生了激烈的共鳴——不是融合,而是排斥!兩種同源的“吞噬”概念,因為載體的不同,如同天敵般相互攻擊!
更重要的是,淩薇的危機,點燃了他靈魂深處最熾熱的守護執念。那些被陰影侵蝕的恐懼、對戰友犧牲的愧疚、對淩薇的珍視,在這一刻凝聚成一股強大的人類意誌。“不……準……傷……她!!!”他嘶吼著,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裂的風箱,卻帶著撼動人心的力量。
沒有能量,沒有技巧,他隻是將自己破碎卻真實的意識,像一麵簡陋卻堅韌的盾牌,猛地撞向那股冰冷的入侵意識!
人類的意識本就混亂而複雜——有恐懼也有勇敢,有自私也有無私,有絕望也有希望。而這股純粹的“收割”意識,如同精密的機器,無法處理這種“不純粹”的“錯誤數據”。在顧廷錚意識的撞擊下,它出現了短暫的停滯,邏輯程序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謬誤!
就是這一瞬間的間隙,全球範圍內尚未消散的“燈塔”意念,仿佛感受到了源頭的危機,自發地形成一股溫暖的“回流”。無數人的祈願、擔憂、鼓勵,如同涓涓細流,彙聚成無形的壁壘,疊加在顧廷錚的意識之上。
“守望者”的傳感器捕捉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低等文明的個體意識,竟然暫時阻擋了高等概念性力量的入侵!它的核心程序瘋狂運轉,【情感變量再次影響戰局……混亂意識具備防禦價值……匹配星輝文明‘心之壁壘’傳說……】冰冷的邏輯基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裂痕。
冰冷的“收割”意識似乎判定,短期內無法突破這層“人性壁壘”,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隱匿在柯伊伯帶的黑暗中。但在離去前,一道帶著惡意的意念信息,精準地刺入淩薇瀕臨破碎的意識:“有趣的抵抗……‘鑰匙’……等待‘門’扉再啟……盛宴終將開始……”
共鳴室裡,淩薇脫力地癱倒在地,星輝石的光芒黯淡到極致【能量水平:3】,表麵甚至重新浮現出細微的裂紋。顧廷錚在爆發出那股力量後,也重重倒下,陷入深度昏迷,生命體征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燈塔”計劃的代價慘重,卻並非毫無收獲——“觀察者”陷入長久的靜默,對人類文明的評估顯然被徹底顛覆;“收割者”暴露了對“複雜情感”的不適,為人類找到了對抗的微弱突破口;而“守望者”,它的“情感學習模塊”徹底激活,開始重新定義“文明價值”的判斷標準。
就在基地忙著搶救傷員、評估損失時,深空監測部門傳來了更令人震驚的報告:奧爾特雲邊緣,捕捉到第三個異常空間波動信號!
這個信號與前兩個“幽靈”截然不同——沒有侵略性,沒有觀察欲,隻有一種古老的、機械的遲滯感,仿佛一台沉睡了百萬年的機器,被剛才的意識風暴意外喚醒。它隻短暫地“存在”了0.3秒,像是匆匆瞥了一眼太陽係,便再次陷入沉寂,消失得無影無蹤。
淩薇躺在醫療床上,聽著這份報告,胸口的星輝石輕輕顫動。她隱約感覺到,這個未知的“訪客”,與星輝文明、與“搖籃”協議,甚至與那神秘的“創始之光”,都有著某種遙遠的聯係。它不是獵人,也不是觀察者,更像是一個……守墓人,守護著某個被遺忘在宇宙深處的秘密。
太陽係的獵場,因為這第三位訪客的出現,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人類文明剛從一場危機中幸存,卻又站在了新的未知麵前——那扇“門”何時會啟?“盛宴”又意味著什麼?而那個古老的“守墓人”,又將在這場宇宙棋局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答案,或許還藏在那尚未找到的密鑰碎片裡,藏在淩薇與星輝石的傳承中,也藏在人類文明尚未被發掘的、更深層的意識力量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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