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洲生機的滋養下短暫喘息後,王副主任、“堅壁”與“銳眼”的意識雖未徹底歸位,卻已能勉強凝聚形態、支撐基本行動。顧廷錚將那窪凝聚著規則生機的“光泉”大半留存,鄭重托付三人守護這片以犧牲換來的希望綠洲,守護那兩塊脈動如心的光之圖騰。
離彆時刻,顧廷錚靜立在淩薇與星瞳的圖騰前,意識沉入漫長沉默。圖騰散發的暖光如溫柔手掌輕撫他的意誌核心,裹挾著無聲的鼓勵與沉甸甸的不舍——那是跨越存在形式的羈絆,是未言儘的囑托。他未發一語,隻將這份牽掛與責任深深刻進意識本源,隨即轉身,銀芒殘破的身影在死寂中劃出決絕弧線。
埃薩化作引路的結晶幽影,攜顧廷錚告彆這片在歸墟墳場中硬生生辟出的微光淨土,再度投身無邊無際的黑暗寒寂。他們的目標如寒星般清晰——基岩記憶指引的“底層湍流”,那片連規則都要崩解消融的絕對禁區。
越向深處,環境的猙獰便愈發刺骨。歸墟基岩的“地表”不再平整,裂開蛛網般的巨縫,隆起如刀削斧劈的陡峭“崖壁”,仿佛正一步步走向無底深淵的咽喉。周遭規則介質褪去粘稠,變得稀薄而狂躁,充斥著相互撕咬的規則碎片,如未經處理的劇毒廢料,散發著蝕骨的“規則汙染”。連埃薩都不得不撐起層薄如蟬翼的結晶屏障,才能勉強抵禦這無孔不入的侵蝕。
“銳眼”的感知仍如風中殘燭,卻捕捉到了關鍵信號:“前方……規則結構徹底崩解……能量讀數……混亂到突破解析閾值……我們……已抵湍流邊界!”
終於,他們站在了那道絕望的“邊界”前。
眼前再無半分立足之地。歸墟基岩在此驟然斷裂,化作一道橫貫視野的巨型裂穀,仿佛被某種超越想象的力量生生撕裂。裂穀之下,並非虛空,而是一片連語言邏輯都無法框定的混沌圖景——
那裡沒有物質實體,沒有穩定能量,甚至沒有可錨定的規則根基。唯有無數破碎、燃燒、扭曲的“概念”與“邏輯”本身,如被扔進永動絞肉機的宇宙源代碼,瘋狂碰撞、湮滅又重組。色彩是超越光譜的混沌漩渦,形態是違背幾何定律的怪異褶皺,規則層麵的“聲響”,是億萬矛盾信息同步尖嘯彙成的、足以讓有序意識瞬間瘋癲的噪音洪流!
這便是“底層湍流”!規則之海乾涸沉澱後,所有無法歸類、無法穩定、甚至無法被理解的規則殘渣與信息廢料,最終彙聚發酵成的終極混亂之域。此處時空概念早已失效,因果律淪為笑話,連“存在”本身都成了隨時會消散的幻影。
僅是在裂穀邊緣“凝望”片刻,顧廷錚便覺意誌核心如遭萬針穿刺,構成身軀的規則絲線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埃薩的結晶屏障劇烈震顫,表麵迅速蒙上層灰暗的汙染鏽跡,仿佛下一秒就會崩碎。
【必須……儘快找到入口……和臨時庇護點……】埃薩的意念在噪音中破碎如殘片,【暴露在湍流邊界……我們的結構……撐不過三刻鐘!】
依基岩記憶與微光呼喚的指引,真正的“入口”並非縱身躍入裂穀,而是沿邊界尋找一處相對“平靜”的、由遠古力量固化的“漩渦眼”——那是混亂狂濤中唯一的喘息縫隙。
他們貼著令人發瘋的裂穀邊緣艱難挪動,躲避著不時從湍流中濺射而出的“概念碎片”——那些碎片足以汙染甚至分解規則結構,形態千奇百怪:可能是段自我否定的數學公式,可能是幅循環悖論的動態圖像,更可能是段裹挾著絕望戰意的文明絕唱。每一次閃躲,都如在刀尖上跳舞。
就在他們循著指引接近“漩渦眼”區域時,“銳眼”突然發出撕裂般的警示,意念中滿是困惑與警惕:“注意!偵測到大規模規則幻象集群!不對……並非幻象……是高度凝實的‘曆史回響殘片’!它們交織成了一片迷障!”
眾人凝神望去,果見前方湍流邊界上空,懸浮著片巨大朦朧的光影區域。光影中,繁華的星際都市鱗次櫛比,巍峨的文明豐碑直插雲霄,奇異艦船往來如梭……儼然一幅輝煌文明的立體投影。一股平和繁榮、充滿智慧的氣息從中溢出,與周遭狂暴湍流形成刺眼反差,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這正是基岩記憶中記載的湍流外圍殺招——“回響迷障”。它們是強大文明湮滅前,集體意識與規則烙印被湍流扭曲固化而成的陷阱。這些迷障往往重現文明最輝煌或最執念的瞬間,如海市蜃樓般引誘迷失者踏入。
一旦陷入,闖入者的意識極易被同化,沉浸在虛假的輝煌或永恒的執念中,最終意誌消散,淪為迷障的養料,或被扭曲成湍流中的新怪物。
【彆被迷惑!】埃薩急切嘶吼,【這片迷障的‘氣息’……太古老了……而且藏著若有若無的惡意!繞開它!】
可當他們試圖繞行時,卻發現自己被無形力場牢牢牽引——無論如何調整方向,那片輝煌光影都如跗骨之蛆般擋在通往“漩渦眼”的唯一路徑上!它像座漂浮在湍流邊緣的幽靈堡壘,死死封鎖了生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更糟糕的是,顧廷錚小心溫養在意誌核心的那絲純白火星離開綠洲時,他帶走了這縷象征羈絆的火種),此刻竟對迷障產生了共鳴,散發著熟悉與警惕交織的波動。
難道……這片迷障與淩薇或星瞳的過往有關?還是說,其中藏著與“起源”“織構”相關的關鍵線索?
就在這進退維穀的絕境中,那片輝煌的光影迷障突然起了變化。
都市與豐碑的景象如水波般蕩漾開去,中心區域的光芒驟然凝聚,逐漸勾勒出個模糊的光之老者形象——老者頭戴兜帽,麵容隱在陰影中,周身散發著智慧與悲憫交織的氣息。
一段溫和卻帶著歲月滄桑的意念,如經過千萬次校準的信號,穿透湍流噪音,清晰烙印在顧廷錚與埃薩的意識中:
【迷途的旅者啊……為何在絕望邊緣徘徊?】
【吾乃‘先知殿堂’留存於世的最後意識殘響——守墓人。此地封存著……吾族對抗宿命的最後智慧……與未熄的希望火種……】
【吾感知到……汝等身上……攜著‘起源’的溫熱餘韻……與打破秩序枷鎖的……決絕鋒芒……】
【進來吧……傳承者……這裡……有你們追尋的答案……與破局的力量……】
先知殿堂!
這正是基岩記憶中,策劃星瞳誕生計劃、最終被織影覆滅的古老文明!這片迷障,竟是他們留在湍流邊緣的最後回響?
顧廷錚的意誌核心猛地一縮——若此處真有先知殿堂的遺留智慧與力量,不僅是對抗秩序之鐮的巨大助力,更可能關乎星瞳未來的複蘇!
但埃薩的警惕性已飆升至極致,結晶身軀因緊張發出細碎嗡鳴:【小心!‘先知殿堂’確已湮滅……但其回響在湍流中浸泡了萬古歲月……是否還保留著最初的純粹……無從判斷!這極可能是湍流扭曲出的致命陷阱!】
是相信這誘惑低語,冒險闖入迷障尋找可能的遺產?還是放棄捷徑,頂著更大風險強行開辟其他路徑?
光之老者的影像依舊懸浮在迷障入口,兜帽陰影下,仿佛有雙穿越萬古的眼睛,正靜靜凝視著他們,滿是期待與……難以捉摸的深邃。
喜歡七零軍工首席夫人請大家收藏:()七零軍工首席夫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