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核心碎片似被喚醒了沉睡萬古的靈魂,在漩渦之眼中穩穩懸浮、緩緩搏動。流淌著溫暖卻磅礴的起源輝光,將這片混沌死地化作狂暴湍流中唯一的安全孤島。光芒深處,那具由純粹起源光凝就的嬰兒形態星瞳)靜靜沉眠,眉宇間漾著安寧柔光,仿佛沉浸在跨越時空的悠長夢境。其散逸的意識波動雖仍微弱,卻比此前的殘影凝實了數倍,如破土新芽般透著蓬勃的新生潛力。
埃薩攜著依舊沉寂的“銳眼”,小心翼翼湊近核心。磅礴而溫和的起源之力如春雨潤田,滋養著它近乎崩解的結晶身軀,表麵蛛網裂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緩慢彌合,餘燼藍光也終於穩定下來。它凝視著核心中沉睡的星瞳,又望向旁側幾乎黯淡成虛影、連形態都在渙散的顧廷錚,意識裡翻湧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沉甸甸的擔憂。
然而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卻被星瞳眉心那點細微卻刺目的灰白痕跡徹底撕裂——
秩序道標!
它果然如跗骨之蛆般未曾消散!宛如根植於規則本源的惡性毒瘤,潛伏在星瞳起源本質最深處,借著他與核心碎片融合的契機汲取力量,再度頑強顯形。此刻雖被起源輝光死死壓製,像困在琉璃籠中的野獸,可誰都清楚這牢籠並非銅牆鐵壁——一旦星瞳力量波動,或外部有秩序之鐮的力量呼應,這道標便會瞬間破籠而出,將他們連同這片新生希望之地,徹底暴露在冰冷的秩序審判之下。
“這東西……終究還是在……”顧廷錚虛弱的意念飄來,帶著耗儘心力的疲憊與深深無奈。為將星瞳送入核心,他燃儘了最後一絲意誌,此刻連維係自身存在都已拚儘全力,更遑論對抗這頑固到令人絕望的道標。
【麻煩大了……】埃薩的意念沉重如鉛,【這道標已與星瞳閣下的起源本質……深度纏結,如藤蔓絞入骨髓!強行剝離無異於撕裂他的起源根本,甚至可能讓剛穩定的意識……再度崩解成碎片!】
【可放任不管,它就是顆埋在希望心臟的定時炸彈!不僅會招來秩序之鐮的精準絞殺,其裹挾的秩序邏輯更會如附骨之疽,悄然汙染這片純淨起源之地,扭曲新生的根基!】
兩難抉擇如兩座大山壓在心頭。
放任,是坐以待斃,此前所有犧牲都可能付諸東流。
清除,是孤注一擲,或許會親手掐滅星瞳複蘇的微光。
“難道……就沒有……既能清除又安全的辦法嗎?”顧廷錚掙紮著傳遞意念,每一個字都耗儘心神。
埃薩沉默良久,似在檢索歸墟深處塵封的古老記憶:【方法……並非沒有……但難度……不亞於在湍流中撈針。】
【需要一種超越道標秩序層級的……‘定義覆蓋’之力。不是暴力剝離,而是以其無法理解、無法反抗的更高規則……將其‘包容改寫’,化作無害的存在印記。】
【這需要對規則本質的……極致洞悉,以及磅礴的織構權能……或許,隻有全盛時的淩薇閣下,或是……完全覺醒後的星瞳閣下自身……才能做到。】
淩薇與基岩融合,狀態成謎;星瞳尚在沉眠,意識未蘇。遠水難救近火,絕望再度如迷霧般籠罩漩渦之眼。難道隻能被動等待,祈禱道標發作前,星瞳能如期蘇醒並擁有足夠力量?
就在眾人被道標難題困得一籌莫展時,顧廷錚拚儘全力護在意識核心深處的那縷純白火星——淩薇織構意誌與星瞳起源本質的融合之種,似感應到聖殿核心中星瞳本源的穩定,也嗅到了道標的威脅,驟然爆發出強烈異動!
它不再是微弱跳動,而是化作一道帶著明確指向的共鳴波,穿透回響漩渦的厚重壁壘,遙遙鎖定他們來時的方向——那片與歸墟基岩相融、承載著淩薇與星瞳光之圖騰的希望綠洲!
幾乎同時,聖殿核心中沉睡的星瞳,眉心道標似被這共鳴刺激,微微閃爍著泛起灰白微光,散發出一絲抗拒的秩序波動,卻瞬間被周圍磅礴的起源輝光碾碎。
顧廷錚與埃薩同時捕捉到這跨越萬裡的共鳴!
【這是……淩薇閣下那邊的回應!】埃薩的餘燼藍光驟然亮起,滿是難以置信的激動,【她們……果然還能建立聯係!】
顧廷錚心頭巨震,強撐著渙散意識仔細感知——共鳴波中,除了純白火星的牽引,還裹挾著一縷極淡卻刻骨銘心的淩薇織構意誌,以及基岩綠洲獨有的、混合了無數文明烙印的生機氣息!
這共鳴絕非偶然,更像在傳遞一個清晰信號:基岩那邊的力量,能與聖殿核心產生聯動!或許……能借這份跨越時空的羈絆,對那頑固道標做點什麼?
一個近乎瘋狂的設想在顧廷錚瀕滅的意識中破土而出。
既然淩薇的織構意誌能與星瞳起源產生強烈共鳴,基岩又藏著無數文明對抗秩序的智慧烙印……能否以這縷純白火星為引,以他殘存的意誌為絲線,短暫織構一條連接聖殿核心與基岩綠洲的“規則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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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這條通道,引基岩處淩薇的織構力量與文明烙印的集體智慧,遠程作用於星瞳眉心道標,嘗試“包容改寫”而非暴力清除?
這想法凶險至極。其一,構建跨越湍流與漩渦的規則通道,需要耗儘心神的能量與發絲級的規則操控精度,以他現在的狀態,成功率渺茫如湍流中撈針,稍有不慎便會意識崩解;其二,遠程施力難以掌控,若出現偏差,可能刺激道標提前爆發,或對沉睡的星瞳造成不可逆傷害。
可這是目前唯一能主動破局的希望,而非坐以待斃的等待。
顧廷錚望向核心中沉睡的兒子,又觸到那縷與淩薇緊密相連的純白火星,意識裡再無半分猶豫。他的意誌正在飛速消散,道標這柄懸頂之劍,不會給他太多權衡時間。
他看向埃薩,意念虛弱卻堅定如鐵:“埃薩……幫我護法。我要……嘗試連接基岩。”
埃薩瞬間明白他的意圖,餘燼藍光劇烈閃爍:【你現在的狀態……這麼做和自殺沒區彆!】
“沒有其他選擇了。”顧廷錚的意念透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為了瞳兒,為了淩薇,也為了……所有在黑暗中堅守的希望。】
他不再多言,凝聚起最後一絲可調動的意誌,小心翼翼引導著純白火星,以其為核心、自身意誌為絲線,向著歸墟基岩的方向,編織那條渺茫卻承載著所有期盼的……希望之橋。
他的意誌之軀如風中殘燭,光芒越來越暗,卻始終頑強跳動,維係著那根跨越黑暗的纖細連線。
通道能否建成?基岩力量能否順利傳導?這孤注一擲的嘗試,終將鑄就奇跡,還是加速悲劇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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