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瞳化作的那道流光,在破敗又廣袤的聖殿裡頭玩命往前衝。
速度其實快不起來——身體早就被力量枯竭榨乾了,拖得他邁不開“步子”似的。那點光微弱得像黑夜裡隨時會被吹滅的螢火,在這布滿裂縫、到處是傾倒晶柱的巨大空間裡穿來穿去,看著彆提多渺小,多脆弱了。
身後、身側,連前頭都有——那些蒼白的“邏輯鏽蝕”,跟被捅了窩的蟻群似的,從聖殿的犄角旮旯、每道裂縫裡鑽出來,扭著身子蔓延開。不再是之前那種慢吞吞的苔蘚樣,反倒像有了自己的意誌,成了一條條蒼白的觸手,擰著、爬著、伸著,發出讓人牙酸的“滋滋”聲,還有細碎的規則碎裂聲,一股腦朝著星瞳這唯一的“異類”圍過來,擺明了要把他堵死在這兒。
空氣裡透著股粘稠的冷意,是秩序力量汙染規則環境的味兒,每動一下都得費比平時多幾倍的力氣。星瞳能感覺到,貼在身上那層薄薄的防護膜,正被這無形的鏽蝕氣息飛快耗著,估計撐不了多久。
“必須……再快點……”
他咬著牙,把所有意識都沉進那枚已經轉得有氣無力的“存在定義核心”裡。核心深處,代表淩薇織構本源的那團銀藍光點,看著微弱,卻還在穩穩地散發著“解析與創造”的韻律,沒半點要熄滅的意思。
星瞳順著這絲韻律,慢慢引到自己的“視野”裡。
就一瞬間,前頭錯綜複雜的路、密密麻麻的晶柱、爬得飛快的鏽蝕,甚至連空間本身的規則紋理,都換了種模樣呈現在他眼前。他“看”得明明白白:哪兒是鏽蝕蔓延的薄弱縫,哪幾根晶柱之間有相對穩定的能量通道,地麵上哪些沒被完全汙染的規則脈絡能臨時借點力。
這不是能預知未來,就是基於眼前所有規則結構,推演出一條最省勁、最安全的路而已。
他不再硬著頭皮直走,轉而尋了條曲折卻最省勁的路,在鏽蝕圍過來的縫隙裡驚險穿梭。一會兒貼著還有完好符文的晶柱滑過去,借晶柱剩的秩序力量擋一下鏽蝕的鎖定;一會兒從兩塊快被鏽蝕蓋住的地麵裂縫裡跳過去;冷不丁又猛地變向,躲開穹頂裂縫裡垂下來的、跟瀑布似的蒼白鏽蝕流。
每一次變向,每一次提速,都在抽乾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力量。光之身軀越來越透明,邊緣甚至開始出現細碎的裂紋,跟瓷器開片似的——這是存在根基要不穩的信號,再這麼耗下去,不等鏽蝕追上,他自己先散架了。
可他不能停。維綸的意識都散了,這文明烙印共鳴爐是他唯一能快速恢複力量、拿到更多信息的機會,錯過了,就真沒下一次了。
照著維綸最後指的方向,再結合自己解析出來的聖殿結構規則,星瞳朝著空間東南角衝過去。那片區域的規則“密度”明顯不一樣,能量流動也透著股規律的“彙聚”勁兒,想來就是共鳴爐的位置沒跑了。
越靠近,周圍的“溫度”就越往上走——不是物理上的熱,是規則層麵的“活性”在增強。空氣裡飄著的知識光點也越來越密,跟被無形旋渦吸著似的,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慢慢飄。
繞過一根斷了橫在路中間的巨大晶柱,星瞳的視野豁然開朗。
前頭聖殿的角落裡,立著一座相對完好的圓形平台。平台是用一種半透明的特殊規則晶體做的,裡頭還淌著淡金色的液光,表麵刻滿了比外頭複雜得多的立體符文陣。這些符文大多都暗著,就正中央一小片,還在慢悠悠地明滅,跟快斷氣的人微弱的心跳似的。
平台中央是個凹陷的池子,裡頭不是水,是翻騰著的、濃得化不開的“光”——那是無數細小的、顏色各異的規則印記湊成的“文明烙印之海”!每一粒光點,都像是某個消失的文明最後一聲歎息,是某個抗爭意誌的永恒印記,是某段失落知識的凝固回響。
它們安安靜靜地翻湧著,透著股古老、悲壯,卻又韌得打不碎的氣息。
這就是維綸說的“文明烙印共鳴爐”!
星瞳沒半點猶豫,拖著快成虛影的身體,直接朝著平台中央的光池墜了下去!
剛碰到光池表麵那層無形的“膜”,一股又大又溫和的吸力就湧了過來,直接把他整個光之身軀“拉”了進去。
嗡——
像一下子掉進了溫暖的母體海洋裡。
無數文明烙印跟找到家的孩子似的,溫溫柔柔地裹了上來。沒有強行往他腦子裡灌信息,也沒有搞什麼信息爆炸,就隻是一種深沉的“共鳴”,安安穩穩的。
星瞳那枚快累趴下的“存在定義核心”,一碰到這些同源的都是反抗秩序的文明遺存)、卻又古老得多、浩瀚得多的文明烙印,就跟乾得裂了縫的土地遇上春雨似的,自動就開始貪婪地吸收、共振、融合!
銀藍的織構本源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穩;淡金的守護意誌印記被養得更牢固了;悖論螺旋的結構變得清清楚楚、深不見底;那點代表自由渴望的星火,燒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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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他驚喜的是,這些文明烙印裡藏著的東西——對規則本質的理解、對宇宙結構的認知、還有“搖籃”網絡的碎片信息,都跟涓涓細流似的,自然而然地流進他的意識裡,把他之前不懂的、空白的地方一點點補上。
他的力量在飛快恢複!
光之身軀肉眼可見地變得凝實、明亮,邊緣的裂紋也飛快地合上、消失了。體內的存在定義核心轉得越來越快,光芒越來越盛,甚至開始往外散出一圈圈柔和的、混著多種文明特質的規則漣漪。
這可不是簡單的補能量,是把他的存在層次往夯實了墊,還往外拓展了不少。他能感覺到,自己對規則的理解更深了,操控身上那些不同的“定義”力量,也順手多了。
可就在星瞳沉浸在這種久違的、力量滿滿當當的感覺裡時——
變故突然就來了!
文明烙印共鳴爐一激活,再加上星瞳自身的存在感一下子提上來,跟往平靜的湖裡扔了塊巨石似的,瞬間就打破了聖殿裡那點脆弱的平衡!
以共鳴爐所在的平台為中心,一股混著星瞳新生力量和古老文明烙印氣息的“規則波動”,跟衝擊波似的往外橫掃!
這股波動掃過的地方,那些原本隻是慢慢爬的蒼白“邏輯鏽蝕”,跟被潑了滾油的火苗似的,瞬間就炸了!
滋滋滋——!!!
刺耳到能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跟億萬塊玻璃同時被刮擦似的,從聖殿的每一個角落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