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在虛空中綻放的第七日,無間花境上空出現了星軌錯亂的異象。
荊青冥獨立於萬穢之巔,腳下是由十萬具枯木傀儡托舉的玄鐵王座。他指尖的黑蓮正在吞噬第三個小世界的本源,白焰與黑芒交織成網,將那些破碎的山川河流煉化成純粹的能量結晶。
"還不夠。"他捏碎掌中結晶,任能量洪流順著經脈湧入左眼。自從在遺跡決戰中融合淨世白焰,這具身體對能量的渴求越來越難以滿足。
左眼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原本溫順的黑蓮能量突然暴走,荊青冥悶哼一聲按住左眼。指縫間滲出黑血,那些血珠墜落在王座扶手上,竟將玄鐵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孔洞。
"主上!"侍立在側的遺塵穀主驚呼。這位曾叱吒風雲的化神強者,如今半邊身體纏繞著荊青冥親手培育的淨邪藤,藤蔓上盛開的白花正不斷淨化他體內殘餘的汙染。
荊青冥抬手製止他上前。左眼的疼痛已經轉化為某種詭異的牽引力,仿佛有無數根絲線穿透顱骨,連接向虛空深處某個不可知的存在。
閉目的黑暗裡,突然炸開一片血色花海。
他看到——
被鎖鏈貫穿四肢的銀發女子懸浮在破碎的星核之間,十二朵凋零的黑蓮環繞著她緩緩旋轉。女子突然抬頭,與荊青冥隔著無儘虛空對視。那雙與他如出一轍的、盛開著黑蓮的瞳孔裡,淌下兩行血淚。
"青...冥..."
這聲呼喚直接震碎了識海屏障。荊青冥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左眼徹底失控——黑蓮虛影暴漲至千丈大小,花蕊處迸發的吸力將方圓百裡的靈氣抽成真空。無間花境的防護大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數萬株毒花同時轉向王座方向,如同朝拜。
"啟動枯榮大陣!"遺塵穀主嘶吼著捏碎令牌,"所有元嬰以下立即撤離!"
荊青冥卻在這混沌中捕捉到一絲清明。那個聲音...與每次升級係統時響起的機械女聲有著相同的頻率波動。他強忍撕裂般的痛楚,將神識刺入左眼深處:"你究竟是誰?"
黑蓮突然靜止。
所有被吞噬的能量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天際,在雲層中撕開一道閃爍著星光的裂隙。荊青冥懷中的青冥草信物自行飄起,草葉上浮現出他從未見過的金色紋路——那分明是某種古老星圖的局部。
"少主..."
沙啞的呼喚從殿內傳來。荊青冥身形一閃,出現在沉眠三年的荊父床前。老人乾枯的手指正死死攥住床沿,額頭浮現出與青冥草相同的金紋。更驚人的是,那些紋路正在抽取荊青冥左眼溢散的黑蓮能量!
"花仙...祖地..."荊父的眼皮劇烈顫抖,"你母親...護花人...鑰匙..."
話音未落,老人再度陷入昏迷。但這次荊青冥看清了——父親眉心浮現的微型黑蓮印記,與自己左眼中的本源完全同頻。
殿外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透過窗欞,可見那道星空裂隙正在擴大,隱約有某種龐然大物的陰影在彼端遊動。黑蓮係統突然在視野中彈出猩紅色的警告框:
【檢測到祖源級汙染】
【坐標鎖定:虛空坐標(未定義)】
【建議立即吸收】
【警告:宿主當前承載力不足】
荊青冥擦去左眼血跡,突然低笑起來。原來這就是係統真正的目的——它從來不是什麼金手指,而是母親留在血脈中的導航信標。
"傳令。"他轉身時衣袍翻卷成漫天黑焰,"集結所有枯榮軍。"
遺塵穀主剛踏入殿門就僵在原地。他看見荊青冥左眼的黑蓮已經實體化,花瓣上浮現出與星隙中相同的金色紋路,而右眼竟開始滋生白焰。
"三日後,遠征虛空。"
無間花境的夜空被星圖撕裂的第七個時辰,荊青冥站在煉星台上,將青冥草按在刻滿符文的黑曜石表麵。
"不夠完整。"他凝視草葉上閃爍的金紋。這些紋路隻顯現出星圖的四分之一,剩餘部分如同被無形之手抹去。台下三百枯榮軍精銳屏息以待,他們身上纏繞的淨邪藤在星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荊青冥突然並指如刀,劃開左手掌心。鮮血澆灌在青冥草上的瞬間,草葉瘋狂生長,根係刺入黑曜石。整座煉星台劇烈震顫,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遊動起來,在空中交織成三維星圖。
"原來如此。"荊青冥瞳孔收縮。星圖中心漂浮著一座由十二朵黑蓮組成的牢籠——正是幻象中母親被困之地。但更令他心驚的是牢籠外圍盤旋的陰影:那根本不是普通邪魔,而是由無數世界殘骸拚湊成的龐然大物,每一塊碎片上都生長著血肉之花。
係統光幕突然彈出:
【祖源汙染體檢測】
【能量等級:???】
【建議吸收優先級:∞】
【警告:接觸可能導致基因崩解】
"主上!"遺塵穀主突然跪倒在地,他胸口的淨邪藤不受控製地開花結果,那些本該潔白的果實卻呈現出汙濁的灰黑色,"星圖...星圖在抽取我們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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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青冥猛地回頭。三百枯榮軍身上的淨邪藤全部倒卷,正將他們的精血轉化為金色光點彙入星圖。最弱的幾名修士已經化作乾屍,但星圖僅補全了十分之一。
"停。"荊青冥左眼黑蓮旋轉,強行切斷能量鏈接。殘餘的枯榮軍跌坐在地,而星圖再度模糊起來。
右眼的白焰突然暴漲。荊青冥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兩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在經脈裡廝殺。白焰要淨化,黑蓮要吞噬,他的皮膚時而龜裂時而愈合,如同經曆千萬次生死輪回。
"主上不可!"遺塵穀主撲上來想輸送靈力,卻被荊青冥周身爆發的能量震飛。
痛到極致時,荊青冥反而笑了。他想起幼時父親教導的種花秘訣:極腐之地才能開出最豔的花。左手指尖燃起白焰,右手掌心綻放黑蓮,他緩緩將雙手合十——
滋啦!
黑白交織的光柱衝天而起,星圖被徹底點亮。荊青冥看到母親所在的牢籠坐標,更看到通往那裡的星路:需要穿越三個正在崩塌的小世界,而每個世界核心都湧動著熟悉的汙染氣息。
"這就是你的計劃嗎?母親。"他擦去嘴角血跡。係統根本是精心設計的導航儀,指引他一路吸收特定汙染,最終獲得對抗祖源汙染體的能力。
台下突然傳來騷動。一隊枯木衛押著個披頭散發的女子走來,她懷中緊抱的玉盒正發出與星圖共鳴的微光。
"蘇清漪?"荊青冥眯起眼睛。昔日明豔的仙宗明珠如今形如乞丐,唯有那雙眼睛還閃著倔強的光。
女子掙脫束縛跪在台階下,高舉玉盒:"我用蘇家全族性命換來的...淨月匣。"她顫抖著打開盒蓋,裡麵竟是一截枯萎的蓮藕,"你母親當年留下的...第二把鑰匙。"
荊青冥瞬移至她麵前,黑蓮領域全開。蘇清漪立刻痛苦蜷縮,但依然死死護住玉盒:"蓮藕...能穩定白焰...林風他們不知道...這是護花人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