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裂隙之前,那尊由純粹邪惡意念與扭曲規則凝聚而成的守門邪神,其龐大無比的身軀幾乎遮蔽了星穹。無數蠕動的觸須如同死亡的森林,每一根都蘊含著足以讓化神修士神魂俱滅的汙穢能量。巨大的獨眼冷漠地俯視著荊青冥,那目光中不含有任何生靈的情感,隻有最原始的吞噬與毀滅欲望。
它僅僅是存在於此,其散發出的恐怖威壓就已讓空間本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尋常修士莫說對抗,恐怕連靠近都會瞬間被同化為扭曲怪物的一部分。
然而,麵對這尊象征著終極汙穢與毀滅的邪神,荊青冥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懼意,反而燃燒起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他左瞳深處的黑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仿佛饑餓已久的凶獸終於見到了最豐盛的美餐。
“便是你要阻我前路?”荊青冥的聲音平靜,卻穿透了邪神帶來的精神風暴,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虛空之中,“也好…正缺一份厚禮,賀我‘無間花境’初立,賀我…得見母蹤!”
話音未落,邪神那巨大的獨眼猛地一凝,一道灰敗死寂的光柱驟然爆發,所過之處,連虛無都被侵蝕、分解,化為最基礎的混亂能量流。這一擊,遠超此前任何汙染源獸的攻擊,蘊含著直接抹除存在概念的恐怖力量。
荊青冥卻不閃不避。
他雙臂緩緩張開,周身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以他為中心,一片奇異的領域驟然擴張開來。
這領域並非單純的黑暗,也非純粹的光明。它仿佛是由無數生滅循環的微小世界構成,時而萬物生長,繁花似錦,充滿勃勃生機;時而萬物凋零,天地寂滅,隻餘下最徹底的死寂。生與死,榮與枯,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此處完美交融,形成了一種極其獨特的法則力場——枯榮領域。
那足以湮滅化神修士的灰敗死光射入枯榮領域,其恐怖的侵蝕之力竟如同泥牛入海,速度驟然減緩。領域之內,生機與死氣瘋狂流轉,不斷分解、轉化著死光中的能量。一部分死光被那勃勃生機中和、淨化,另一部分則被死寂之力同化吸收,成為了領域運轉的養料。
遠遠望去,那道毀滅光柱竟在荊青冥身前十丈處被強行阻隔、消融,再也無法寸進!
邪神的獨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愕然”的情緒波動。它無法理解,為何它無往不利的毀滅之力,竟會被一個渺小生靈以這種方式輕易化解。
“你的力量,確實令人驚歎。”荊青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純粹的毀滅,極致的汙染…但對如今的我而言,不過是…更肥沃的土壤罷了!”
他話音陡然轉厲:“便讓你看看,從你這般‘土壤’中,能孕育出何等的…‘絢爛’!”
他右手並指如劍,向前猛地一揮。
“噬神妖花·綻!”
隨著他一聲令下,枯榮領域劇烈沸騰。那原本在不斷生滅循環的微小世界中,猛然爆發出無數道漆黑如墨的流光。這些流光並非射向邪神,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種子般,精準地沒入邪神那龐大身軀的各個部位——那些能量節點最為集中、汙穢最為濃鬱之處!
邪神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那並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恐怖衝擊。它感覺到某種極其危險的東西正在它體內紮根。
下一刻,令遠處觀戰的枯榮軍與遺塵穀強者們永生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那尊不可一世的邪神軀體之上,一點深紫近黑的幽光猛地亮起,隨即瘋狂蔓延、生長!
“噗——!”
一根粗壯無比、布滿詭異妖異紋路的漆黑花莖,竟硬生生從邪神的一條主要觸須中破體而出!花莖之上,沒有葉片,隻有無數細密如血管般的脈絡在搏動,貪婪地吮吸著邪神的本源之力。
這仿佛是一個開始的信號。
“噗!噗!噗!噗!”
第二根、第三根、第十根、第一百根!
越來越多的妖異花莖從邪神的軀體各處野蠻地鑽出!它的手臂、它的軀乾、它那布滿膿瘡與裂口的背部、甚至它那巨大的獨眼周圍……無數漆黑的花莖瘋狂鑽出、扭動、生長,仿佛為這尊邪神披上了一層活著的、不斷蠕動的恐怖荊棘地獄!
邪神發出了痛苦與憤怒交織的嘶嚎,它瘋狂地揮舞著觸須,試圖將這些從自己體內長出的“寄生蟲”扯斷、碾碎。它的力量確實恐怖,每一次揮擊都能輕易拍碎星辰殘骸,那些剛生長出的花莖也有許多被它自身恐怖的力量震碎、扯斷。
然而,無用!
荊青冥的“毒花索命”早已不是當初的低階術法。融合了枯榮真意、本源汙染以及係統精準的能量引導,這些噬神妖花的種子一旦植入,其根係便已與邪神的能量核心緊密結合。邪神每摧毀一根花莖,其消耗的力量反而會加速其他妖花的生長,因為它摧毀外在表現的同時,也在為深植體內的根係輸送更多養料!
越是掙紮,毀滅得越快!
不過短短數息之間,邪神那龐大的身軀已然被無數扭動的妖異花莖徹底覆蓋、纏繞,仿佛一個被黑色荊棘徹底束縛囚禁的巨人。它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嘶吼聲中也充滿了力不從心的虛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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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妖花不僅僅在吸收它的力量,更在釋放一種極其可怕的“毒素”——那是經由荊青冥本源黑蓮提煉過的,針對神魂與能量結構的蝕神之毒!
邪神體表那堅不可摧、足以硬抗仙器轟擊的汙穢鎧甲,在蝕神之毒的作用下,竟開始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變得黯淡、腐朽、融化!如同被潑上了強酸的金屬,大片大片地剝落、消融,露出下麵更加脆弱、但同樣在被飛速腐蝕的內層結構。
它的獨眼開始變得渾濁,原本冰冷純粹的毀滅意誌,此刻被無儘的痛苦與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所充斥。它感覺到自己的“神性”正在被分解,它的力量正在被那些妖花貪婪地吸走,轉化為另一種令它憎惡卻又無法抗拒的生機。
“吼——!!!”
邪神發出了最後一聲充滿不甘與絕望的咆哮,它集中了殘存的所有力量,那顆巨大的獨眼猛地亮起,不再是發射光柱,而是整個眼球如同心臟般劇烈搏動起來,一股毀滅性的能量在其內部急速醞釀——它竟要自爆核心,試圖與荊青冥同歸於儘!
“想自毀?”荊青冥冷哼一聲,左瞳黑蓮驟然停止旋轉,然後逆向猛地一旋!
“由不得你!”
那些深深紮根於邪神能量核心的妖花根係,瞬間接到了最強烈的指令。它們不再僅僅是吸收和釋放毒素,而是化身最為狂暴的掠奪者!
“嗡——!”
所有妖花同時劇震,花瓣如果那些扭曲蠕動的結構能稱之為花瓣的話)猛然張開到極致,露出了內部如同黑洞般的深邃花蕊。
瘋狂吞噬!
邪神體內那即將爆發的恐怖能量,如同百川歸海般,被無數妖花形成的“網絡”強行抽離、引導、鎮壓!它自爆的進程被硬生生打斷,那股毀滅性能量非但沒有爆發,反而成了滋養妖花最後盛開的養料!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密集響起。邪神龐大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枯萎下去。它的外殼徹底化為飛灰,內裡的結構在失去能量後迅速崩解。那巨大的獨眼失去了所有光澤,變得如同灰敗的石球,然後布滿裂痕,最終“嘭”的一聲徹底碎裂開來。
而覆蓋它全身的那些噬神妖花,卻在吸乾了最後一分能量後,達到了生命的極致巔峰。它們不再扭曲醜陋,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到令人心悸的“絢爛”姿態。深黑的花瓣上流淌著暗紫色的光華,花蕊深處有點點星芒明滅,仿佛將整片星空都吞噬了進去。
隨後,這些達到了極致的妖花,紛紛脫離了已然化為巨大殘骸的邪神軀殼,如同擁有了自我的靈性般,搖曳著飛向荊青冥,最終化作一道道精純無比、蘊含著部分邪神特質與本源的黑暗洪流,儘數沒入他左瞳的黑蓮之中。
“轟——!”
荊青冥周身氣息猛地暴漲一截,黑蓮虛影在他身後一閃而逝,變得更加凝實,花瓣的邊緣甚至隱隱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屬於更高層次力量的威嚴。煉化一尊邪神,帶給他的提升是巨大的。
虛空之中,隻留下一具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千瘡百孔的枯敗軀殼,靜靜地漂浮著,訴說著方才那場驚世駭俗的吞噬之戰。
荊青冥緩緩閉上眼,感受著體內奔騰增長的力量,以及黑蓮反饋而來的、關於邪神本源的一些破碎信息。片刻後,他睜開眼,目光穿透萬裡,落在了那扇由邪神守護的、通往花仙祖地的古老星門之上。
障礙,已清除。
星門巍峨,矗立於虛空亂流之中,其材質非金非石,流淌著歲月也無法磨滅的古老光澤。門扉之上雕刻著無數繁複玄奧的花紋,仔細看去,那似乎是無數種已然絕跡的上古靈卉,但在漫長的時光與周邊彌漫的汙穢能量侵蝕下,許多花紋已然模糊、扭曲,甚至沾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暗沉色斑,使得整座星門在神秘宏大之餘,更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與死寂。
荊青冥的身影出現在星門之前。煉化守門邪神帶來的力量洪流仍在體內奔騰不息,左瞳深處的黑蓮愈發幽邃,仿佛蘊藏著一整個即將爆發的宇宙。他凝視著這扇阻隔了無數歲月、連接著他血脈源頭與未知命運的門戶,心中波瀾起伏。
母親…就在門的另一邊嗎?那所謂的“花仙祖地”,究竟變成了何等模樣?係統母魂碎片)傳來的微弱悸動,以及邪神殘念中捕捉到的隻鱗片爪,都指向一個令人不安的真相——那裡絕非淨土。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那株得自凡俗、伴隨他覺醒、一路蛻變至今的青冥草虛影浮現而出。此刻的青冥草,早已不複當初的平凡模樣。草葉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墨玉質感,葉脈之中卻流淌著璀璨的銀色星輝,草葉輕搖間,隱隱與前方巨大的星門產生著玄妙的共鳴。
它便是鑰匙,是信物,是定位祖地坐標的最終道標。
然而,就在荊青冥準備以青冥草引動星門,開啟通道之時,異變陡生!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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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死寂的星門之上,那些被汙染扭曲的花紋突然活了過來!大量粘稠、腥臭的黑色汙血從花紋的裂隙中滲出,迅速彙聚、膨脹,化作一個個巨大、猙獰、不斷蠕動的血肉瘤皰!這些瘤皰表麵浮現出痛苦扭曲的麵孔,發出無聲的哀嚎,緊接著,無數條蒼白浮腫、類似於溺水者的手臂從中猛地探出,遮天蔽日般抓向荊青冥!
與此同時,星門周圍的虛空劇烈扭曲,三道強悍無比的氣息驟然降臨,呈品字形將荊青冥圍在中心。
左邊一人,身披萬靈仙宗刑堂長老的服飾,麵容枯槁,眼神卻銳利如鷹隼,手中托著一麵古樸銅鏡,鏡光灼灼,鎖定荊青冥——正是當初主導流放、屢次派遣刺客的刑堂劉長老!
右邊一人,渾身籠罩在漆黑的鬥篷之中,氣息陰冷詭譎,手中握著一柄白骨法杖,杖頂鑲嵌著一顆不斷轉動的慘白眼珠——其裝扮與氣息,赫然與當初在枯萎秘境被荊青冥擊殺的“汙染祭司”同出一源,但實力強橫何止十倍!這竟是拜魔教的一位副教主!
而居中者,最讓荊青冥目光一凝。
那人身穿一襲殘破不堪、沾滿暗沉血汙的銀色戰甲,戰甲的樣式古老而精美,依稀可見曾經代表神聖與純潔的鳶尾花徽記,但如今已被汙穢徹底侵蝕變形。他的麵容一半保持著驚人的俊美,另一半卻如同融化的蠟像,布滿了紫黑色的扭曲血管。他手中並無兵器,隻是靜靜地站著,其散發出的威壓卻遠超旁邊的劉長老與拜魔教副教主,並且…帶著一種讓荊青冥血脈微微悸動,卻又感到無比厭惡與排斥的熟悉感。
“果然…還有餘孽守在此地。”荊青冥目光掃過三人,臉上並無意外之色,唯有冰寒刺骨的殺意,“仙宗刑堂,拜魔邪教,還有…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真是…沆瀣一氣,臭味相投。”
“荊青冥!”劉長老厲聲喝道,“你勾結邪魔,修煉禁術,屠戮同門,罪無可赦!今日更欲開啟禁忌之門,引禍世間!本長老奉宗主密令,聯合各方義士,必將你誅殺於此,清理門戶!”
那拜魔教副教主發出夜梟般的怪笑:“桀桀桀…劉長老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此子身懷吞噬汙染之奇能,乃是我教夢寐以求的‘聖體’。若交由本教研究,必能堪破永劫奧秘!至於這星門後的汙穢祖地…正合該由我聖教接管,作為迎接真神降臨的祭壇!”
唯有那個半麵俊美半麵猙獰的男子,沉默不語,隻用那雙一隻清澈、一隻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荊青冥,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盯著他指尖那株青冥草虛影,眼中流露出無比複雜的情緒——有貪婪,有渴望,有恐懼,還有一絲…深深的嫉妒。
荊青冥懶得與他們廢話。星門異變已被引發,必須儘快解決這些攔路之犬。
“想阻我?憑你們…也配?”
他率先發動攻擊,目標直指最強的那個半麵人!
左瞳黑蓮旋轉,方才吞噬邪神尚未完全消化的一部分狂暴能量混合著蝕神之毒,轟然爆發。虛空之中,瞬間綻放出數以千計的蝕靈魔花!這些魔花比之前的噬神妖花體型較小,卻更加密集,花瓣如刀鋒,花蕊噴吐著針對元神的毒霧,如同蜂群般撲向半麵人。
“哼…班門弄斧!”那半麵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如同金石摩擦。他並未躲閃,隻是抬起那隻還算完好的手掌,掌心之中,竟也浮現出一朵花的虛影——那花蒼白、柔弱,花瓣邊緣卻呈現出不自然的鋸齒狀,散發出一種汲取生機的詭異力場。
“凋零白蕖!”
蒼白的花朵虛影猛地擴張,與漫天蝕靈魔花撞在一起。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令人心悸的無聲湮滅。蝕靈魔花的毒霧被那蒼白力場迅速吸收、化解,魔花本身也在接觸後迅速枯萎、消散。
然而,荊青冥的攻擊豈會如此簡單?
就在蝕靈魔花吸引注意力的瞬間,他腳下陰影蠕動,三條極其隱蔽、幾乎完全融入虛空的枯毒藤蔓如同毒蛇般竄出,並非射向半麵人,而是閃電般卷向側翼正在催動銅鏡的劉長老與醞釀邪惡術法的拜魔教副教主!
攻敵之必救!
劉長老的銅鏡光芒大盛,射出一道淨化光柱,試圖摧毀藤蔓。拜魔教副教主的白骨法杖上,那顆慘白眼珠射出一道灰白射線,蘊含著石化與死寂的力量。
但枯毒藤蔓乃是由荊青冥的本源枯榮之力混合多種劇毒培育而成,極其堅韌歹毒。淨化光柱未能立刻將其摧毀,隻是讓其速度稍緩,表麵冒出滋滋白煙。而那石化射線,竟被藤蔓表麵一層流轉的暗光偏斜開來,射中了旁邊一塊漂浮的隕石,瞬間將其化為齏粉。
就這片刻的阻隔,對荊青冥已然足夠!
他的真身,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半麵人的正前方,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十丈!
“你的力量…令人作嘔的熟悉。”荊青冥盯著半麵人掌心那朵蒼白蕖花,眼中殺意更盛,“竊取母族之力,卻又被其反噬的可憐蟲…便讓我幫你徹底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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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拳緊握,整條手臂瞬間被漆黑如墨的鱗甲覆蓋煉化邪神部分特質所得),五指指尖生長出銳利的黑色骨刺,拳鋒之上,一朵凝練到極致的白焰黑蓮驟然浮現,雖然隻有拳頭大小,卻散發出令半麵人臉色劇變的恐怖波動——那是高度凝聚的生滅之力!
“枯榮…霸拳!”
一拳轟出,無聲無息,卻仿佛抽乾了周圍所有的光線與聲音。空間在這一拳之下層層疊疊地壓縮、塌陷!
半麵人那一直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駭然之色。他狂吼一聲,另一半猙獰的麵孔血管暴突,那隻融化的眼睛中猛地射出一道汙濁的血箭,同時雙手齊推,將那朵“凋零白蕖”的力量催動到極致,試圖抵擋。
“轟!!!”
恐怖的能量終於爆發開來!
蒼白力場與汙血之箭在接觸到白焰黑蓮的瞬間,如同冰雪遇烈陽般飛速消融。半麵人慘叫一聲,雙臂詭異地扭曲折斷,整個人如同被一顆隕星正麵擊中,口噴鮮血倒飛出去,身上那件殘破銀甲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後徹底碎裂!
一拳之威,竟至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