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安格爾緩緩睜開眼，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
他抬眼，望向對麵似乎已沉入淺眠的莉莉絲。
少女蜷縮在毛毯裡，呼吸均勻，斑駁的發絲遮住了小半張臉，在火光照耀下，竟有一種脆弱的安寧。
對他來說的這份強大滋養，源頭正是這位剛剛經曆信仰崩塌與身體掠奪的柔弱聖女。
安格爾忽然輕歎一聲。
有提升是好的，但這也意味著自己要承擔對應的責任。
或許這就是密特拉之契的公平所在吧。
契約總是如此，既然得到了，那也要付出對應的東西出去。
安格爾是在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條件下進行了這份契約，所以他倒也完全不後悔利用契約救下莉莉絲。
夜漸深，風雪似乎暫時停歇，隻有火焰燃燒的細微聲響。
安格爾添了根柴，確保火堆不會熄滅，然後抱著匕首，靠牆假寐。
他的呼吸平穩綿長，但保持著隨時可以爆發的動作狀態，耳朵捕捉著驛站內外最細微的動靜。
莉莉絲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向他這邊蹭了蹭，安格爾任由她的肩膀輕輕抵著自己的手臂。
契約的聯係讓彼此的氣息交融。
實話實說...
或許安格爾自己也很喜歡莉莉絲依偎著他的感覺。
他說不準這究竟是因為契約，亦或者是在茫茫旅途的生死相伴所帶來的影響。
可能兩者都有吧。
抬眸望著星空，安格爾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變了很多，從最初隻為了活下去而拚命努力，到了現在為了讓其他人也能活下去，而拚命努力。
不過人類大概就是這麼一種生物吧。
無時無刻不影響著周圍的人，也無時無刻不被周圍的人影響。
既然決定了承擔她們的命運，那安格爾隻會用儘一切手段，去護住艾尼婭和莉莉絲的周全。
...
“也不知道...露爾娜在學院裡過的怎麼樣。”
思索著，他仰望星空，腦海裡閃過的卻是那個銀發金眸的少女。
也許對於安格爾來說，隻有那個銀發金眸的少女不需要他的任何保護和改變吧。
驕傲地，永遠筆直地走在屬於她自己的道路上，就像是...
...
“就像是，故事裡的女主角一樣。”
他垂眸輕輕笑了笑，喃喃自語著，安格爾輕輕調整了下篝火。
他還記得少女上次收到他送的螢石手鏈開心的樣子。
安格爾還想再看到露爾娜的笑容。
“下次回去，再給她帶份禮物吧。”
希望她能開心。
...
後半夜，月隱星沉，萬籟俱寂。
安格爾閉合的眼瞼微微一顫，一種極細微的、非自然的振動感透過地麵傳來，是某種更沉重有序的踩踏聲，並且不止一個。
他瞬間睜眼，眸中睡意全無。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伸出兩根手指，極輕卻迅速地按在了身旁莉莉絲的脖頸側動脈上。
“喵呀~！”
莉莉絲猛地驚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在對上安格爾平靜目光的瞬間，立刻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