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法福樂領,聖勞倫斯堡深處。
這片過往緊挨著埃布爾領的侯爵領地,此時此刻已然變成了佛提歐等貴族的作戰前線。
昔日燈火通明的城堡,如今已徹底換了模樣。
高聳的穹頂被刻意調暗,唯有幾簇幽藍色的魔法火焰在壁掛的燈盞中無聲燃燒,投下搖曳而扭曲的巨大陰影。
空氣冰冷而凝滯,彌漫著一種腐朽氣息的味道。
長桌由整塊的黑曜石打磨而成,光滑如鏡,冰冷刺骨,倒映著上方晃動的幽光,也倒映著圍坐其旁的一張張或貪婪、或諂媚、或隱藏著深深不安的臉龐。
這裡,正在舉行一場“勝利”的盛宴。
與其說是作戰會議,不如說是一場提前開始的、對艾法夫尼亞王國龐大遺產的瓜分大會。
與會者並非戎裝待發的將領,而是那些在佛提歐親王掀起的叛亂中,第一時間倒戈或提供了關鍵支持的舊貴族巨頭們。
“為了即將到來的、徹底的勝利!”
一個肥胖如球、臉頰泛著不正常紅光的伯爵舉起手中盛滿暗紅色酒液的水晶杯,聲音洪亮得有些刺耳,打破了表麵上的沉寂。
勞瑞斯公爵,南方最富饒糧倉的領主。
也是最早向佛提歐效忠的大貴族之一。
“為了陛下!”
眾人齊聲應和,杯盞碰撞聲在空曠的大殿中激起空洞的回響。
笑聲響起,帶著釋放壓力後的放縱和一種近乎癲狂的得意。
“依我看,埃布爾家的那些叛軍撐不過這個冬天了吧。”
一個瘦高個、眼神陰鷙的侯爵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油漬。
“等解決了不識時務的埃布爾家,整個王國都將沐浴在陛下所引領的秩序下,哈哈哈...”
“埃布爾?”
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穿著綴滿勳章軍服的男人嗤笑一聲,他是掌管王都部分城防的格拉夫頓將軍,雖然實權已被佛提歐的親信架空,但地位猶在。
“守著王女,還以為自己的愚忠有什麼用?等收割者兵團踏平他們的領地時,我倒要看看那位埃布爾公爵的骨頭有沒有那麼硬!”
一陣嬉笑。
“說起埃布爾…”
勞瑞斯眯起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看向長桌末端一個始終沉默、裹在厚重黑袍裡的身影。
“…朋友們,北境的亞爾維斯家...”
他想了想,斟酌道:
“雖然跟埃布爾齊名,但北境實際上完全等同一個獨立的小國家...那等體量,若是他們前來支援...”
不遠處,有個神秘黑袍立於一旁,其下傳來一陣非男非女的笑聲,帶著詭異的回響:
“閣下放心…亞爾維斯家族很快就會品嘗到真正的…絕望…”
“此時此刻,吾族千年來被關押的憤怒和怨恨,正肆虐於北境的那片土地之上。”
這話語讓餐桌上的熱絡氣氛為之一冷。
幾個貴族的笑容僵在臉上,下意識地避開了看向黑袍人的方向。
魔族特使。
它的存在,始終是這場聯盟中一道無法忽視的、令人脊背發涼的陰影。
勞瑞斯伯爵眯著眼,用手指敲了敲粗糙的桌麵,發出沉悶的響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從對魔族特使的不適中拉回現實。
他肥胖的臉上擠出一絲看似從容的笑意,但眼底深處仍藏著一絲難以抹去的疑慮。
“特使閣下所言,我等自然深信不疑,亞爾維斯不過是甕中之鱉。”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隻是…除了北境,還有兩件事。”
他環顧四周,看到幾位貴族也微微頷首,顯然抱有同樣的擔憂,於是繼續說道:
“其一,便是聖皇都。聖殿根基深厚,信徒遍布大陸,他們至今態度曖昧,若是在我們與艾尼婭殿下的殘部決戰關鍵時刻,他們插手…恐怕會平添變數。”
他話音剛落,不等魔族特使回應,格拉夫頓將軍思索了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