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傍晚時分。
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色,城市的輪廓在餘暉中顯得柔和而寧靜。
與銀城那邊動輒空間崩塌、高手對決的宏大場麵相比,南市的日常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吳予琦獨自一人,漫步在一處距離江南高校不遠,但相對僻靜的社區公園裡。
公園不大,綠化很好,這個時間點,隻有零星幾個老人坐在長椅上閒聊,或者帶著孩子的父母在嬉戲。
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公園深處,一張靠近小池塘的長椅吸引。
薑若果然在那裡。
她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淺藍色連衣裙,低著頭,專注地將手中捏碎的麵包屑,一點點喂給圍在她腳邊的幾隻鴿子。
那隻名叫“蘇舉”的流浪狗安靜地趴在她腳邊,尾巴偶爾懶洋洋地搖晃一下。
而那隻神異的狸花貓“墨痕”,則慵懶地蜷縮在薑若的懷裡,琥珀色的眼睛半眯著,仿佛在打盹,但微微聳動的耳朵顯示它時刻保持著警惕。
夕陽的金光灑在薑若身上,給她那單薄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邊,也讓她那雙奇特的異瞳,在光線下呈現出更加迷離夢幻的色彩。
左眼的淺紫灰紅,如同晚霞中最後一抹倔強的異色,右眼的淺灰棕色,則像是沉澱下來的暮色。
吳予琦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不知為何,這畫麵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寧靜,同時也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哀傷。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努力做出自然平和的表情,緩步走了過去。
“薑若,又見到你了。”
吳予琦在長椅旁停下,聲音輕柔,仿佛怕驚擾了這片寧靜。
薑若喂食的動作微微一頓,抬起頭,看到是吳予琦,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又飛快地低下頭,細弱蚊蚋地應了一聲:“……嗯。”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捏緊了裝著麵包屑的小紙袋。
吳予琦沒有在意她的拘謹,很自然地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既不會讓她感到壓迫,也表達了友善的姿態。
長椅因為多了一個人的重量,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懷裡的墨痕似乎被驚動,抬起眼皮,冷淡地瞥了吳予琦一眼,喉嚨裡發出極其輕微的“咕嚕”聲,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吳予琦的目光落在薑若低垂的側臉上,看著她那長長的、因為緊張而微微顫動的睫毛,以及那雙在夕陽下美得驚心動魄的異色瞳眸。
她忽然開口,語氣真誠,沒有半分虛假的奉承:“你的眼睛,真好看。”
薑若的身體明顯僵住了,喂食的動作徹底停下。
她似乎從未聽過有人這樣評價她的眼睛,或者說,從未聽過有人用這樣平和甚至帶著欣賞的語氣提及她的異瞳。
吳予琦繼續說道,聲音如同晚風般輕柔:“像落日餘暉,左眼是霞光散儘前最神秘的那抹色彩,右眼是暮色四合時最溫柔的沉澱。
很特彆,很美。”
這不是為了套近乎而編造的謊言,而是吳予琦此刻真實的感受。
紫源血脈讓她對星辰、光影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和共鳴,她能感受到薑若眼眸中蘊含的那種獨特而複雜的“光”。
薑若猛地抬起頭,第一次,真正地、直視著吳予琦。
那雙異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一絲微弱的欣喜,以及更深層次的茫然和無措。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