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超凡者定點醫院,高級監護區走廊。
慘白的燈光映照著光潔的地板,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與淡淡靈藥混合的奇特氣味,安靜得隻剩下儀器規律的嗡鳴和遠處偶爾傳來的腳步聲。
王悼瑾靠在一間監護病房外的牆壁上,雙手插在不知從哪換來的新外套兜裡,眼睛微闔,似乎在假寐。
他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平穩,隻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凝思。
外套下,隱約可見裡麵那件符文內襯的輪廓。
薑若坐在病房門邊的長椅上,左肩打著固定繃帶,手上臉上的擦傷塗著藥膏,在冷白燈光下格外顯眼。
她身上套著一件過大的病號服,顯得空蕩蕩的,更添幾分脆弱。
她沒坐多久,就又忍不住站起來,踮著腳,透過門上的觀察窗向裡張望。
病房內,王凡靜靜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數台監測生命體征和靈力波動的儀器,臉上戴著氧氣麵罩,裸露的手臂和脖頸處能看到厚厚的繃帶。
他依舊昏迷,臉色比剛送來時好了一些,但依舊毫無血色,眉頭即使在沉睡中也微微蹙著,仿佛承受著無形的痛苦。
吳予琦和黃紹在另一間病房,情況相對穩定,吳予琦已恢複意識但需靜養,黃紹多處骨折,打了麻藥昏睡著。
薑若看了很久,直到脖子發酸,才重新坐回長椅,雙手不安地絞著病號服的衣角。
從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夜半天,她的心始終懸著,尤其是對王凡的擔憂。
礦洞中的畫麵反複折磨著她,那聲嘶力竭的呼喊和最後爆炸的轟鳴,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變強的渴望與深深的無力和後怕交織,讓她心亂如麻。
走廊儘頭傳來一陣略顯急促而刻意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
薑若抬頭望去,隻見幾個人正朝這邊走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筆挺西裝戴著金絲眼鏡麵容嚴肅刻板的中年男人,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
他身邊跟著一個同樣穿著正裝但氣質略顯油滑的年輕人,眼神不斷打量著四周。
兩人身後,還有兩名穿著學校安保製服氣息不弱的男子,表情公事公辦。
是學校的人,而且看架勢,來者不善。
王悼瑾也睜開了眼睛,斜睨了來人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站直了身體。
“王悼瑾同學,薑若同學。”
金絲眼鏡中年男人走到近前,停下腳步,聲音平板,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尤其在王悼瑾破損外套和薑若身上的傷停留了一瞬,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我是學校紀律委員會的嚴副主任。
關於你們小組在本次實踐課中嚴重違規,擅自深入禁區,造成重大險情和人員重傷一事,需要你們立刻配合調查,並接受初步處理意見。”
他開門見山,語氣帶著官僚式的冷漠和居高臨下,手中的文件夾“啪”地輕輕拍了拍另一隻手的掌心。
薑若心裡一緊,下意識地看向王悼瑾。
王悼瑾挑了挑眉,語氣平淡:
“嚴主任。
情況報告和任務物品已經提交。
我們遭遇不可抗的塌方,被迫變更路線,並遭到不明高危邪物襲擊,為求生被迫應戰。
何來擅自深入?”
“被迫?報告裡是你們單方麵的說辭。”
嚴副主任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
“根據現場初步勘察和能量殘留分析,你們最後發生戰鬥的區域,已明確屬於明令禁止進入的d區核心邊緣!
而且戰鬥烈度遠超常規清理任務範疇!
校方有理由懷疑,你們是否存在故意冒險獵取高階資源或進行其他不合規操作的行為!”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
“尤其是你,王悼瑾同學。
作為小組中實力相對突出且被羅老師多次強調具有一定領導責任的成員,在明知禁令的情況下,不僅未能有效阻止隊伍涉險,反而可能起到了主導作用!
此次事件影響極其惡劣,險些造成多名優秀學生隕落,嚴重違背了實踐課的初衷和安全準則!”
他身後的油滑年輕人適時地上前半步,臉上帶著一種假惺惺的惋惜和公式化的嚴肅:
“是啊,王悼瑾同學,學校培養你們不容易。
出了這麼大的事,總要有人負責。
校委會對此高度重視,初步意見是,對你予以留校察看處分,並暫停一切實踐課程及資源配給權限,立即隨我們回校接受進一步審查。”
留校察看!暫停資源!回校審查!
薑若臉色唰地白了,手指緊緊抓住了衣角。
她雖然不太懂學校具體的處分等級,但也知道“留校察看”是非常嚴重的處罰,幾乎等同於踩在了開除邊緣!
而且還要被帶走審查?
王悼瑾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插在兜裡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他看著嚴副主任,忽然問了一句:
“這是學校正式的決定,還是……某些人的意思?”
嚴副主任臉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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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麼話!當然是基於校規和事實的初步處理意見!”
油滑年輕人卻嘿嘿笑了一聲,目光瞟向一旁臉色蒼白的薑若,話鋒一轉:
“當然,事情也要分開看。
王悼瑾同學責任重大,但這位薑若同學嘛……情況比較特殊。”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上下打量著薑若,尤其是在她那雙低垂卻依舊能看出異色的眼眸上停留:
“剛剛轉入我校,就卷入如此嚴重的事件。
而且,根據部分同學反映和初步觀察,薑若同學你的這雙眼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啊。
在礦坑那種特殊環境,會不會……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或者,吸引了什麼不該來的東西?”
他的話語充滿了暗示和惡意,直接將矛頭引向了薑若的異瞳!
薑若身體猛地一顫,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年輕人,眼中瞬間湧上恐懼和憤怒的淚水。
她最害怕最隱秘的痛點,就這樣被赤裸裸地揭開,還冠以如此惡毒的揣測!
“你胡說!”
她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我的眼睛……我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