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外,那雙隱藏在油彩下的眼睛,冰冷、空洞,仿佛兩口深井,牢牢鎖定我的方向。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連那詭異的骨棒敲擊聲和吟唱都停滯了一瞬。
他發現了我們,更準確地說,是發現了我。
我體內靈武之力本能地微微流轉,《靈武天書》在懷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溫熱,抵禦著那股無形的窺探和陰冷。
門內的我們,大氣都不敢出。趙大雷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林筱指間夾住了吹箭,南宮朔則悄悄捏住了一枚古銅錢。
對峙隻持續了短短兩三秒。外麵的鬼師並未有其他動作,他隻是緩緩扭回頭,繼續那僵硬而詭異的步伐,敲擊聲和吟唱再次響起,漸漸遠去,消失在寨子的另一頭。
直到那聲音徹底消失,龍支書才癱軟般地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額頭全是冷汗。
“他……他看見你們了……”龍支書聲音發顫,“完了……被鬼師盯上,要出大事……”
“龍支書,這鬼師到底是什麼人?”我沉聲問道,剛才那瞬間的對視,讓我感受到的不是純粹的力量壓迫,而是一種更深沉、更扭曲的惡意。
“是寨子以前的祭祀……後來瘋了……”龍支書語無倫次,“他說山神怒了,要收人……這幾年寨子裡出事,他都說是山神的懲罰……沒人敢不聽他的……”
山神?懲罰?我心中冷笑,這分明是地脈被嚴重汙染,陰煞之氣滋生邪祟,進而影響生靈所致。那鬼師,恐怕並非簡單的瘋子,他與這地脈汙染,甚至與“歸墟”組織,都可能有著脫不開的乾係!
“後山到底有什麼?”南宮朔追問。
龍支書卻死死閉著嘴,拚命搖頭,任憑我們再怎麼問,也不肯再多說一個字,隻是反複催促我們天亮立刻離開。
我們回到龍支書安排的簡陋房間,但誰都沒有睡意。
“那鬼師有問題。”林筱率先開口,聲音清冷,“他的步伐和呼吸方式,不像普通人,倒像是一種……被操控的活屍。而且,他身上有和孫副領隊匕首類似的氣息,但更駁雜,更……古老。”
南宮朔點頭同意:“他很可能是一個被利用的媒介,或者本身就是‘歸墟’在此地布置的看守。我們必須去後山看看,源頭一定在那裡。”
“怎麼去?那老頭肯定不會帶路。”趙大雷皺眉。
“他不帶,我們自己找。”我走到窗邊,看向後山的方向。夜色濃重,山林如同蟄伏的巨獸。地脈中那股陰冷的異常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為我指引著方向。“我能感應到具體位置。等寨子裡的人都睡熟,我們悄悄過去。”
下半夜,寨子死寂一片。我們四人如同鬼魅般翻出吊腳樓,融入黑暗中。我循著地脈異常的指引,帶著他們繞開可能有人的地方,向著寨子後方的深山潛行。
越往後山走,林木越發怪異,枝葉扭曲,形狀猙獰,空氣中那股腥腐氣息也越發濃重。腳下鬆軟的腐殖層中,不時能看到散落的、細小慘白的動物骨骼。
穿過一片布滿藤蔓的石林,前方出現了一個狹窄的山穀入口。穀口彌漫著淡淡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黑灰色霧氣,正是濃鬱的陰煞之氣!而地脈異常的源頭,就在這山穀深處!
“就是這裡。”我低聲道,示意大家提高警惕。
我們小心翼翼地踏入山穀。穀內光線昏暗,溫度也比外麵低了好幾度。兩側岩壁上,開始出現一些模糊的、非天然的刻痕,風格與黑袍人祭壇和黑色碎玉上的符號一脈相承,但更加古老粗糙。
突然,走在前麵的林筱猛地停下,蹲下身,從一叢詭異的、顏色暗紅的蘑菇旁,撿起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已經鏽跡斑斑、但依稀能看出是某種製式裝備的金屬扣環,上麵還有一小塊殘留的、特殊材質的布料。
“是……‘清理者’的裝備碎片!”南宮朔湊近一看,臉色微變,“他們的人也來過這裡,而且……遭遇了不測。”
氣氛瞬間更加緊張。連“清理者”都在這裡折戟沉沙,此地的凶險可想而知。
我們繼續深入,山穀逐漸開闊,儘頭處,一個巨大的、人工開鑿痕跡明顯的洞窟出現在我們眼前。洞窟入口呈不規則的圓形,邊緣刻滿了那種扭曲的黑色符文,濃鬱的陰煞之氣如同實質般從洞內湧出!
而在洞窟入口前方的空地上,散落著更多的人類骸骨和現代裝備碎片!有些骨頭呈現出不正常的漆黑,仿佛被劇毒腐蝕過!
這裡,就是一切異常的源頭!一個被“歸墟”組織占據並改造過的,位於黑彝古老祭壇遺址上的巢穴!
就在這時,洞窟深處,傳來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
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