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頭一回看見容九爺臉上有這般放肆的笑意,深不見底眸子裡的欲望,似萬丈海淵之下的猛獸,瘋狂咆哮。
照月細細觀察容九爺的神色,暗自勾唇:
“但始皇帝沒九爺您幸運,他子孫寂寥,能力卓著者更少,以至於大秦帝國後運不濟。
九爺您不同,乘上這股東風,您的子孫不僅將永遠以您為傲,還能永享富貴榮華。”
照月在提醒容九,薄曜要活著,這份富貴榮華才能繼續為容家創造。
而薄曜活著,薄家才能昌盛,容家才有護盾。
作為容九爺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方才林雪意提醒了她,他不僅在乎後世之名,也在乎子孫的將來,要不怎麼會去找南龍龍脈?
她在書上看過,南龍龍脈在港城,容九可是北方的人。
照月暗自推測,會不會是容九身體出現問題了?
容九笑意極快收斂,淡淡問:“我隻問你一句,事情搞砸,你是拿命來賠?”
照月下巴微微朝內扣著,眼睛看著自己麵前冷掉的茶水。
正當她要回時,隻聽容九道:
“我甚至都懶得問你是為了誰來,又是誰讓你來。且,你賠不起,你隻是在跟我博弈罷了。
你多看了幾頁曆史,就敢揣測我的心思。”
照月麵相顯化出謀臣詭相,笑意見幽:“曆史隻會重複上演,我隻在其中學習規律。”
容九又是幾聲笑:“的確有點兒意思。”
他又看了一下腕表:“先讓他回來,如果情況不妙,槍裡的第三顆子彈就歸你,境外軍閥的身份歸他。”
說完這話,容九起身從茶室離開。
腳步踏在大紅色的羊絨地毯上,觸感柔軟,猶如漫步九霄。
他正了正身上的黑色中山裝,挺了下胸膛,闊步而去。
這個女人不簡單,一獻計要薄曜回來;二要國家為天晟鋪路;三還要他反過來支持薄曜,因為她知道自己要政績。
容九從未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身上見過這樣複雜的心機。
不對,有一個人也這樣,笑麵虎霍政英。
照月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身子癱軟的朝後一靠,眼淚從眸眶裡滾了出來。
不是激動,是恐懼之下的生理性淚水。
是啊,事情搞砸了,她是真會死,這可是影響了國策。
而之所以要和薄家簽下那份合同,並非是不甘心的想要在救出薄曜後留在他身邊。
是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步,如果容九同意,那拿下陸地巡天,開發整個智產新能源產業鏈,將是必須做的事情,她是不能走的。
從莊園離開,照月回到家中,眼前一片眩暈,人無力朝沙發上一靠。
忽的醒神,連忙掏出手機給薄震霆打電話:“主席,容九爺同意了,趕緊通知薄曜回國吧。”
薄震霆拿著電話,手裡的茶杯攥得發緊,幾秒後又鬆開,緩緩道:“辛苦你了。”
照月沒再說什麼,正準備掛斷話,又聽薄震霆說:
“要說不說,那小子真占點運氣。
容九前幾天得了心臟病,過幾天要做手術,怪不得答應得那麼快。”
“薄曜的確占了幾分運氣,人在生病時,是容易考慮身後事的。”
照月安安靜靜,體麵的掛斷了電話,不再言說其他。
薄震霆在那邊張嘴又閉攏,股份收了她的,這次又幫一這麼大忙,都在等她說報恩條件了,她居然就這麼掛了電話。
薄震霆把軍帽取下來放在桌上,摸了下頭,略顯躁意。
老秦那天跟他說容九讓她開槍打大腿時的場景,他一個大男人聽了都覺得心底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