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使臣這份工作,都是極其危險的。
運氣好,是和平的使者;
運氣不好,戰前祭旗人。
如不是馮歸瀾在背後做了許多工作,冒著生命危險斡旋,這位伊朗位高權重之人,是可不能來的。
明白人都知道,沙特跟卡塔爾一夥,都是親美派,是他們的對家。
一旦有人反水,他會死在這兒。但,今天他還是來了。
照月思考過,其實雙方都已經讓了一步,也說明這些人都在漸漸清醒。
常年衝突,中東石油國實則拿不到一點好處。
國家想要走向強大,國防與經濟,缺一不可。
但現在的中東,國防靠買,經濟停擺,是一頭捆在沙漠裡的駱駝,根本沒辦法去找綠洲。
正式開始前,通常都要吃點兒東西緩和下氛圍。
照月吃了兩口菜,忽的擰緊眉心,半趴在了桌上:“這菜怎麼回事,我肚子怎麼攪著痛?”
馮歸瀾喝了幾口椰汁兒,急促的喘氣:“這杯水……有問題。”
阿米爾臉色驀的煞白,連忙跑過來:“我……這是我親自準備的,絕對沒有問題!”
薄曜食指彎曲放在鼻尖,黑眸透過層層疊疊的壓抑氣流,看向桌麵上的人。
卡塔爾太後與哈馬德臉色黑得難看,兩國高層如果在卡塔爾出了事,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阿裡部長年紀接近七十歲,麵色一冷:“薩爾曼,陰險小人!”
他從黑袍裡掏出手機,門外的高級特工很快就闖了進來,手上拿著槍。
薩爾曼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跟我有什麼關係,說不定是你反咬一口!”
王儲不知道從哪兒也摸了把手槍出來。
護衛一秒破鋼化玻璃,從窗口處翻身而進,槍口對準阿裡身邊人。
薄曜瞳孔縮了縮,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然,身姿未動。
室內暗潮湧動,翻滾成黑色迷霧,裹著火藥味。
安靜得,能聽見人的呼吸聲。
薩爾曼坐在照月身邊,她連忙起身按下手臂:“我裝的!”
馮歸瀾抬手,淡淡一笑:“我也是。”
這一瞬,照月背後的汗水濕透襯衣,她感覺到自己左胸口裡搏動的心臟,跳動如密鼓。
一旦出事,中東第二天就會淪為戰火,她是真的怕。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人生走著走著就走到這一步來了。
王儲眼神戾氣加深:“你們華國什麼意思,幾次三番私下斡旋,就是來乾這種事的?”
馮歸瀾起身,手掌往下按了按:“大家稍安勿躁,這其實是一個信任度測試。”
他溫和平靜的麵色不改,鬢邊銀灰色的發在燈光下閃爍著雪亮的光,似一隻閒雅睿智的鶴:
“出事的人,既不是王儲,也不是阿裡部長。
明明就是我跟對麵那個女孩子,我們還都是華國人。你們倒好,沙特跟伊朗倒先乾起來了。”
他端著那杯椰汁一飲而儘,給大家看了看見底的杯子:“這像不像你們斷交七年來,許多事的縮影?”
照月看了一眼薄曜,雙手在室內快涼成冰棍了。
薄曜波瀾不驚,隻是靜靜的與她對視了兩眼。
這活兒,是薄曜推她過來的。按理說,她根本沒資格來參加這些。
又覺得在中東這樣的地區,作為一個女性站出來說這些,本身就是不大正式,又具備爭議。
照月很擔心把事情搞砸,這本該薄曜來跟馮外長打配合。
但薄曜非讓她來說,理由是嗓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