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也沒吃呢吧?咱趕緊吃飯去。”
徐文遠喝了幾口溫熱的蜂蜜水,胃裡那股翻江倒海的勁兒總算壓下去不少,整個人也清爽了許多。
隨後,在周毅的引領下,兩人下了樓,直奔食堂。
此時的食堂大廳裡空蕩蕩的,隻有幾個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在擦拭桌椅,還有窗口的大師傅在收拾餐具。
徐文遠下意識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指針剛過八點。
這要是放在省裡的機關單位,八點鐘正是大家夥剛到單位,端著茶杯去食堂混早飯,順便聊聊國家大事的熱鬨時候。
“看來我起晚了呀。”
徐文遠自嘲地笑了笑,隨後看似隨意地問身旁的周毅,“江董他們,一般都幾點吃早飯呢?”
周毅回答道:“通常是六點多起床,七點鐘準時吃早飯,七點半已經在辦公室批文件或者開晨會了。周末稍微晚一點,但八點左右基本也吃完早餐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興科的高管,基本是沒有休息日的,每天工作到淩晨也很常見。”
高薪不好拿,這位置更不好坐啊!
徐文遠聞言心中一凜,夾菜的動作慢了半拍,臉上卻感慨道:“真是夠拚的呀,難怪能把企業做得這麼大。”
周毅給徐文遠盛了一碗滾燙的小米粥,點頭附和:“可不是嘛,昨晚酒局散後,大概是淩晨三點多吧,江董就坐最早的一趟過路綠皮火車趕回奉陽了。”
“嗯。”
徐文遠端起粥碗,吹了吹熱氣:“五廠和電視機廠剛剛合並進來,需要抓緊複工,這個事兒省裡都是非常重視的。”
二人一邊閒聊,一邊打了飯,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用餐。
吃完早飯,徐文遠沒有立刻回招待所,而是在周毅的陪同下,在廠區裡溜達起來。
沒逛一會,徐文遠便感到一種緊迫感,撲麵而來。
運送物料的叉車在廠區道路上穿梭往來,不遠處的生產車間裡,機器轟鳴聲連成一片,透過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工人們在生產線上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
經過那棟嶄新的研發大樓時,徐文遠甚至能看到,一樓的好幾個實驗室裡,那群戴著眼鏡、充滿朝氣的年輕科研人員們,正圍著一塊電路板或者一張圖紙,激烈地爭論著什麼,唾沫星子橫飛。
就連那棟白色的行政辦公樓,進進出出的人也都行色匆匆,大多抱著文件,幾乎是一路小跑。
整個興科集團,就像是被擰緊了發條,充滿了那種原始的、野蠻生長的、卻又讓人血脈僨張的蓬勃生命力。
“勃勃生機,萬物競發啊!”
徐文遠背著手,腳步不快,但心裡卻翻湧著波瀾,忍不住跟著激動起來。
從政研室離開到了興科,可謂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從此以後這裡就是自己的根據地啦!
但這兒畢竟是國企,和機關裡那種四平八穩、一杯茶一張報紙看半天的氛圍,截然不同。
這裡是戰場。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琢磨。
作為省裡空降到興科的書記,自己該如何開展工作?到底該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通過昨天那場接風宴,徐文遠已經看得分明。
興科這班子成員,對他熱情是熱情,但那份熱情更多是看在江振邦的麵子上。
小江董一句話,讓他們往東,他們絕不敢往西。
這種情況,來之前上級領導就已經叮囑過,他自己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興科就是江振邦一手一腳打下來的江山,人家還是董事長兼總裁,資金和人事一把抓。
自己這個書記,名義上是黨委一把手,但實際上呢?
沒資曆,沒根基,也沒有管理企業的經驗。
可自己畢竟是省委省政府派來的,是興科黨委一把手,代表著組織的臉麵。
如果自己僅僅是做一個隻會蓋章、念文件的吉祥物,那不僅是對組織的辜負,更是對自己才華的浪費呀!
徐文遠微微眯起眼,看著眼前這座龐大的工業機器,眼神逐漸變得銳利且火熱起來。
江振邦確實是奇才,但他畢竟年輕,衝勁有餘,穩重不足。
此前,對方在省委常委擴大會上,在省領導麵前發表的言論,就證明了這一點。
顯而易見的,江振邦在講政治、把方向、搞協調、抓思想等多個方麵,還是需要自己這個老機關來把關定向的。
隨著興科的規模越來越大,必然會在宏觀統籌上出現問題、遇到政策性和政治方向上的風險。
而這,正是自己的強項!
“要用省委省政府的意誌、用政策的韁繩,去引導這匹烈馬,讓它跑得更穩、更遠啊!”
徐文遠心中豪情萬丈,隻覺未來可期,大有可為。
可惜…還要等些天才能正式上任!
徐文遠都有點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現在就召開個黨委會,講兩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