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方清源。”
“省長!”江振邦立刻站起身來,恭敬回應。
電話那頭的方清源聲音很嚴肅:“你和王組長都聊什麼了?”
江振邦心裡清楚,這肯定是省府辦副主任杜彥博,將飯局上他和王文韜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轉述了。
所以,江振邦這時候隻撿最關鍵的說了:“王組長問我對那些抨擊我是政治投機的媒體報道怎麼看,還問我想不想發文辯解。”
方清源鄭重問:“你拒絕了吧?”
“對,委婉的拒絕了。”
方清源沉默兩秒,道:“你做的對,而且千萬注意,不要再和他多交流了,言多必失…你理解我讓你這麼做的原因?”
江振邦重新坐了下來,長歎道:“您放心,我理解,謝謝伯伯提醒。”
方清源也歎了口氣:“萬言萬當,不如一默…你呀,以後少說話吧。”
“好的,伯伯您也小心。”
掛斷電話,江振邦望著窗外景色,就這麼出神地看了兩分多鐘,等到有下屬敲門,才恢複了正常,開始工作起來。
此後,江振邦便一頭紮進了奉陽兩個新建子公司複工複產的繁雜事務裡,每天的行程被排得滿滿當當,不是在車間監督生產線調試,就是在會議室裡跟技術人員敲定產品方案。
同時,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王文韜和他的先遣組。
最開始,江振邦是真的很想跟王文韜套套近乎,加深個人關係,抱住對方大腿的,
但是,王文韜這次是帶著明確的任務下來的,無時無刻不在旁敲側擊地向他套話。
兩人如果離得太近,聊得太多,江振邦真怕自己一時衝動,忍不住心中憤慨,對當下種種光怪陸離的亂象高談闊論、針砭時弊。
那些觀點,放在三十年後,都是不能拿到台麵上講的。
在1996年這個節骨眼上講這些話,更屬於打著燈籠上廁所——找死。
王文韜若是將他的言行如實記錄在案,呈報上去,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江振邦想都不敢想,但他自己的結局,肯定隻有一個。
螳臂當車、粉身碎骨。
因為這個時間節點,這輛火車是注定要開往浦東的,誰都攔不住。
現在江振邦的身板也還是太小了,任何作為都不會扭轉大勢。
當初為了給興科VCD打廣告,江振邦把自己和興科進行了深度捆綁營銷,這已經讓不少既得利益者恨得牙癢癢,在輿論上對他口誅筆伐了。
後來在省委擴大會上,為了興科的股權,他又說了些出格的話,那也是被逼到牆角,不得不劍走偏鋒。
但再一再二,絕對不能再三!
於是,江董開始玩起了躲貓貓。
但凡有需要跟先遣組對接的工作,他一律讓林秀峰或高誌遠去處理。
就連吃飯,江振邦也不去小食堂,而是讓人打回辦公室,邊看文件邊解決。
反正是儘量不和王文韜碰麵,冷一冷他,這就是在委婉表示:
領導,你真他嘛把我嚇著了!趕快把褲子穿起來吧!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