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把手機攥在手裡,指節發白。那條“他們開始動周了”的短信還躺在屏幕上,像一根紮進神經的針。
他沒回消息,也沒打給周臨川。
他知道現在打過去,等於告訴所有人:我慌了。
而他最不能露的就是這個。
他轉身走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潑了把臉。鏡子裡的人眼底發青,但眼神沒亂。他盯著自己看了三秒,低聲說了句:“演得再像,也得有底牌。”
底牌不是運氣,是信息差。
他擦乾手,回到書桌前,打開oa係統,調出市局內部車輛調度日誌。權限不夠?沒關係,江楓早給他留了後門——一個偽裝成“文件校驗補丁”的爬蟲程序,名字叫“司南1.0”。
他輸入周臨川的警車編號。
記錄跳出來:過去48小時,這輛車三次進出市局b3檔案封存庫,每次停留不超過17分鐘,時間點全在淩晨2點到3點之間——紀檢組調閱敏感文件的黃金窗口。
顧軒眯起眼。
b3不是普通檔案室,是紀檢備案區,非授權人員連門都進不去。周臨川一個刑偵支隊長,查案也不該碰這塊。
除非……他不是在查案,是在被人查。
他立刻切換賬號,登錄市政內網論壇,用江楓給的輿情馬甲發了條匿名帖:
【內部爆料】某支隊長深夜頻繁調閱紀檢檔案,涉嫌違規操作,請有關部門核實。
帖子一發,他退出賬號,關機,拔掉網線。
然後坐在黑暗裡等。
三小時後,手機震動。
帖子被刪了。
但他早埋了追蹤代碼。刪除記錄裡,後台操作ip被加密處理,但殘留了個後綴:rnns7。
顧軒瞳孔一縮。
s7。
和他u盤碎片裡的代碼一模一樣。
這不是巧合,是信號。
有人在用同一種語言,和他對話。
——問題是,對方是敵是友?
他盯著天花板,腦子裡飛快過人名:陳嵐?副市長?還是那個藏在暗處的“rnn”?
他不能賭。
但他可以設局。
第二天中午,顧軒去行政大廳交了一份報銷單。
看起來平平無奇:差旅費867元,打車發票三張,餐飲補貼200。審批流程走常規通道,附件裡夾了個pdf——《q3辦公耗材采購清單》。
沒人注意到,這份清單的頁眉表格裡,有一串異常字符間距。
那是摩斯密碼。
“n..可信?”
n..——u盤碎片裡的操作員代號,也是陳嵐在省廳係統的登錄縮寫。
他不是在問陳嵐,是在釣魚。
如果係統裡有“自己人”,這串代碼會被識彆,會被回應。
如果沒人理,那就說明,他真的孤身一人。
他走出大廳,陽光刺眼。
手機沒響。
他笑了笑,把手機塞進兜裡,腳步沒停。
江楓收到那張會議簽到表時,正在市長辦公室外等文件簽批。
表格是普通a4紙,印著“市住建局季度協調會”的標題,參會人員名單列了一排人名。
他掃了一眼,沒看出異常。
直到他注意到,“劉建華”和“秦霜”的名字,字號比其他人大了0.5磅,而“7”和“9”兩個數字,用了不同的字體。
江楓手指頓了頓。
他知道顧軒不會無緣無故寄這種東西。
他把表格夾進公文包,趁著午休去了檔案室。
翻到《城市更新項目合作協議》複印件,他在頁腳空白處,用紅筆畫了隻蝴蝶。
翅膀對稱,尾翼微翹——和秦霜常戴的翡翠胸針一模一樣。
然後在旁邊寫下:“7號地塊,9次轉賬”。
寫完,他猶豫了一下,又用鉛筆在下方加了三個小字:
“她錄你”。
寫完就走,沒回頭。
他知道,這三個字一旦被監控係統捕捉,他可能就完了。
但他也清楚,顧軒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證據,是提醒。
顧軒拿到那份協議複印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他沒急著看內容,而是先用紫外線燈掃了紙麵。
沒有熒光反應。
他這才翻開,看到頁角的蝴蝶。
他盯著那三個鉛筆字,呼吸慢了半拍。
“她錄你”。
不是“她監聽你”,不是“她有錄音”,而是“錄你”——精準,簡潔,帶著江楓特有的冷峻風格。
他立刻調出秦霜的公開行程,發現她過去一個月,七次出現在7號地塊拆遷現場,每次停留時間都不超過20分鐘,但隨身包裡總帶著那個老式錄音筆。
而那九次轉賬,全是從一家空殼公司流向城投集團的“谘詢費”,單筆金額剛好卡在審計紅線以下。
顧軒冷笑。
好一手“螞蟻搬家”。
他正要存檔,手機響了。
報銷單被退回。
理由:附件格式不兼容。
他點開審批意見欄,係統自動彈出一行字:
勿信s7,信r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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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軒猛地坐直。
這不是人工回複。
這是係統底層協議的自動響應,隻有yr07監察組核心成員才能觸發的通信通道。
——對方不僅看到了他的摩斯密碼,還用最高權限的係統語言回了他。
n..可信?
答案不是“是”或“否”。
而是:彆信s7,信rnn。
s7是陷阱?rnn是鑰匙?
他父親的名字,又一次被推到台前。
他盯著那行字,手指無意識摩挲袖口的檀木珠。
他知道,自己剛剛跨過了一條看不見的線。
從被動求生,到主動設局。
從單打獨鬥,到……有人在暗處,和他同頻出招。
可這個人是誰?
陳嵐?她有動機,有權限,但她在省廳的一舉一動都被盯著,敢這麼乾?
還是更高層的監察使?可他們為什麼要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