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推開門的瞬間,王振國把那份帶代碼的打印稿拍在桌上,紙角翹起,像隻欲飛的黑鳥。
“你是不是忘了刪點東西?”他盯著顧軒,眼神像刀片刮過玻璃。
顧軒沒躲,反而往前半步,聲音低得像在彙報工作:“技術疏忽,王局。係統溯源時自動生成的注釋路徑,我走得太急,沒來得及清理。”他說完,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銀色硬盤,輕輕推過去,“備份在這兒,您要是想查,隨時可以導入審計組係統。”
王振國眯眼看了他三秒,手指在紙頁上敲了兩下,沒再追問。
顧軒低頭,轉身走出辦公室,走廊燈光打在他肩線上,像一道封印。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盯死了。
但他也清楚,真正的戰場不在會議室,而在城西那座廢棄的變電站——線人說,閻羅的行動日誌,就藏在主控室通風口夾層裡,隻等他去取。
可他剛拐進地下車庫三層,眼角餘光就掃到一輛沒掛牌的黑色捷達。車窗貼著深膜,駕駛座那人低頭點煙,火光一閃,照亮了半張臉——是上周在市政食堂見過的陌生麵孔,當時正站在秦霜司機身後半步。
顧軒腳步沒停,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卻在刷卡開門時故意把手機掉在地上。他彎腰撿起,順勢把手機塞進消防栓箱的夾縫裡,然後戴上林若晴早上塞給他的鴨舌帽和口罩,從安全通道樓梯往上走。
三趟公交,換乘兩次地鐵,他像一滴水融進城市的血管裡。
變電站蹲在城西老工業區邊緣,鐵門鏽跡斑斑,門鎖早就被人剪斷。風吹過,鐵門吱呀晃動,像在咳嗽。
顧軒貼牆而入,目光掃過地麵——水泥縫裡有半枚煙頭,是外煙,黃鶴樓1916,這種煙,副市長圈子裡才有人抽。
他蹲下,指尖撚起煙灰,還沒起身,就看見鐵門右側的鏽斑上,被人用紅漆畫了個符號。
蝴蝶。
兩翼對稱,尾須細長,和秦霜那枚翡翠胸針一模一樣。
顧軒瞳孔一縮。
這不是接頭暗號,是警告。
他沒退,反而抬腳跨過門檻,直奔主控室。
門虛掩著,推開來,一股鐵鏽和機油混雜的味兒撲麵而來。牆角有片暗紅,像是血跡,已經乾涸。地上躺著半截警用對講機,天線斷了,屏幕裂成蛛網。
沒人。
顧軒迅速環視一圈,主控台後有通風口,螺絲被動過,但沒拆完。
他正要靠近,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引擎低吼。
三輛無牌越野車,從廠區儘頭拐進來,輪胎碾過碎石,聲音像野獸磨牙。
顧軒瞬間明白——自己被釣來了。
他沒慌,反而冷笑一聲,從袖口摸出那串檀木珠,輕輕一拽,一顆珠子脫落,滾進牆角排水溝。這是他和周臨川約好的信號:珠落,人陷,定位啟動。
他閃身鑽進地下電纜井,井蓋剛合上,第一輛車已經停穩。
靴子踩地,整齊劃一,五個人,戰術裝,麵罩遮臉,動作專業得不像普通人。
“清場。”領頭那人低喝一聲,三人持槍進主控室,兩人守外圍。
顧軒蜷在井底,掏出林若晴給的微型攝像頭,貼在井蓋縫隙。畫麵裡,一個殺手正用工具撬通風口,另一人蹲在血跡旁拍照。
“目標沒走遠。”那人說,“熱成像顯示,十分鐘內有人進過這棟樓。”
顧軒屏住呼吸,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操作,把攝像頭拍到的車牌號發給周臨川,同時觸發林若晴預設的報警定位——三級緊急,武裝圍捕,坐標鎖定。
他知道,警方至少還要十分鐘才能到。
而這群人,不會給他十分鐘。
果然,三分鐘後,主控室傳來動靜。
“通風管道有腳印。”一個殺手喊。
緊接著,腳步聲逼近電纜井。
顧軒摸了摸口袋,隻剩一顆檀木珠。
他輕輕敲了敲頭頂的金屬管壁——咚、咚、咚。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井道裡,像有人在走。
殺手果然中計,兩人持槍靠近井口,一人掀開蓋子,槍口探進來掃視。
顧軒早就不在下麵了。
他在對方掀蓋的瞬間,反向攀上隔壁的通風管道,像條蛇,無聲滑進主控室上方的夾層。
底下,兩個殺手衝進配電室,槍口四掃。
“沒人。”
“剛才明明有聲音。”
顧軒趴在夾層,從縫隙往下看,手裡捏著一根提前接好的電線,另一頭連著配電箱的短路開關。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三秒後,他猛地扯動電線。
“啪——轟!”
配電箱炸出一團火光,電弧亂竄,照明係統瞬間癱瘓,隻有應急燈閃著紅光。
兩個殺手被爆炸掀翻,一個撞上控製台,頭盔落地,露出半張臉——左耳後有道疤,像是被刀劃過。
顧軒認得這道疤。
三年前,市局破獲一起跨境走私案,涉案團夥裡有個貼身保鏢,就是這道疤。當時案卷上寫著:隸屬“昆侖物流”,實為閻羅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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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閻羅早就把爪牙安進了執法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