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把那張照片塞進夾克內袋,指尖蹭過u盤邊緣,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腦子一清。檔案室被清空,三號櫃成了一具空殼,但u盤裡那份移交單還在——字跡泛黃,簽名清晰,時間戳是2018年3月14日,接收方寫著“q01監管”。證據沒死,隻是斷了呼吸。
他沒回辦公室,也沒回家,拐進城西一家24小時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和一包煙。他不抽煙,但煙盒是老周教他的土辦法——拆開煙紙,把微型存儲卡夾在錫紙層裡,誰也想不到。
他坐在便利店角落的塑料椅上,打開筆記本,插上u盤。屏幕亮起,移交單掃描件彈出來,他放大備注欄:“y07樣本移交q01監管,存檔編號07314。”
就這一句,足夠把人送上審訊台,也足夠讓自己被滅口。
他合上電腦,掏出一個從沒用過的衛星電話,號碼是五年前一個境外技術員塞給他的,說“哪天你發現整個係統都在說謊,就打這個”。他一直以為是句瘋話。
現在,他撥了。
“我要監聽q波段跳頻信號,”他聲音壓得極低,“目標通訊頻段不穩定,但關鍵詞鎖定‘3.14’和‘q01’,72小時內,我要三段完整錄音。”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機械變聲響起:“q波段是軍用級加密,跳頻速率每秒上千次,我們能捕,但得有人在國內接物理中繼。你有敢進基站的人嗎?”
顧軒沒答,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三下,像在數心跳。
他知道有一個人能乾這事——周臨川。
但他也知道,一旦動手,周臨川就再也不是“刑偵支隊的周隊”,而是“暴露的線人”。
他掛了電話,發了條加密短信:“老地方,帶設備。”
兩小時後,老城區變電站地下控製室。
周臨川穿著電工服,手裡拎著工具箱,臉上抹了層灰,活脫脫一個夜班維修工。他看見顧軒,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設備呢?”顧軒問。
周臨川從工具箱夾層掏出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盒子,“信號反射器,能偽裝成線路乾擾,給境外接收端提供錨點。但隻能撐48小時,超了會自毀。”
“夠了。”顧軒接過,蹲在配電箱前,熟練地撬開夾層,把盒子塞進去,再用絕緣膠帶纏緊,“他們盯的是基站,不會想到我們從電力係統搭橋。”
周臨川靠在牆邊,點了根煙,“你真要把q01捅出去?那不是人名,是位置,是係統裡的黑洞。你捅它,等於捅整個審批鏈。”
“所以我才要錄音。”顧軒站起身,拍了拍手,“文字可以篡改,監控可以刪除,但一段清晰的通話——隻要帶上‘q01’和‘3.14’,就能讓省督查組沒法裝睡。”
周臨川吐了口煙,“可你拿什麼保證,他們不會在錄音落地前就把你滅了?”
顧軒笑了笑,從夾克內袋抽出那包煙,拆開,把u盤藏進錫紙層,“我保證不了。但我能保證,隻要有一段錄音傳出去,哪怕我死了,明天早上全網都會知道q01收了y07。”
周臨川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你他媽真是瘋了。”
“不是瘋,是沒退路了。”顧軒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彆留指紋。”
兩人剛出變電站,顧軒手機震了一下。
是林若晴。
“稿子發了,標題是《誰在守護q區的沉默?》,裡麵我埋了一句:‘有信源稱,2018年3月14日曾有特殊樣本移交至非登記機構’。熱搜第三了,評論區炸了。”
“乾得漂亮。”顧軒回,“繼續推,但彆碰q01三個字,讓它自己浮上來。”
“你到底在等什麼?”林若晴問。
“等他們慌。”他盯著手機屏幕,“人一慌,就會說話。說話,就會被錄。”
淩晨兩點十七分,顧軒剛躺下,手機又響。
周臨川。
“出事了。”聲音壓得極低,“後勤外包公司淩晨調了四個人,開的車沒掛牌,正往變電站去。他們要清設備。”
顧軒翻身坐起,抓起外套就往外衝。
“我已經用警隊應急頻道發了代號‘夜鶯’的b級通訊保障預案,調了兩輛巡邏車在附近轉悠,但他們不是警察,是e7的人,敢硬闖。”
“那就彆讓他們進。”顧軒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在空蕩的街道上劃出尖銳的嘯叫,“你盯住他們,我五分鐘到。”
“顧軒。”周臨川突然叫住他,“他們開始清理自己人了。審計局老李,今早被調去‘學習’,說是突發精神問題,當場送進了封閉病房。”
顧軒握緊方向盤,指節發白。
老李是檔案員,唯一見過移交單原件的人。
他沒說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