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裡那聲悶哼像根鐵釘,狠狠楔進顧軒的神經。
“有人……在井裡……”
聲音戛然而止,通訊被切斷,隻剩一片死寂。
顧軒瞳孔一縮,手電光掃向井壁,光纖管道密布如蛛網。他沒時間猶豫,翻身躍入檢修口,戰術手電咬在嘴裡,整個人像條獵犬貼著井壁往下滑。混凝土摩擦著手套,火星子都快冒出來。
五米,四米,三米——
井底傳來窸窣聲,不是周臨川。
是金屬刮擦,緩慢,精準,像有人在用刀片剝離光纖外皮。
顧軒落地無聲,背靠井壁,屏住呼吸。手電光一滅,他摸出袖口最後一顆檀木珠,輕輕塞進嘴裡,另一隻手緩緩抽出戰術匕首。
他知道對方不想殺他。
否則剛才那一聲“兄弟,這次讓我先走”就不會刻在牆上。
他們要的是拖延,是讓他在恐懼裡崩潰。
可他們忘了——顧軒最不怕的,就是疼。
他猛地將珠子吐出,砸向對麵井壁。
“當”一聲脆響,回音四起。
幾乎同時,左側三米處一道黑影暴起,匕首劃破空氣。
顧軒側身翻滾,匕首擦著肩頭掠過,劃開作戰服,血線瞬間滲出。他反手一記肘擊,正中對方肋下,聽見一聲悶哼。
不是周臨川。
這人動作狠,但節奏不對——周臨川慣用右腿起踢,這人左腳發力。
顧軒趁勢壓上,膝蓋頂住對方胸口,匕首壓喉:“誰派你來的?劉慶?還是你家閻老板?”
那人冷笑,忽然抬手,一團灰霧噴出。
麻痹氣體。
顧軒早有防備,屏息瞬間後仰,腦袋重重撞在井壁上,眩暈感炸開。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衝腦,硬是撐著沒倒。
手電還在原地。
他撲過去抓,卻發現開關失靈。
對方早動了手腳。
黑暗中,顧軒耳朵豎起,聽著對方呼吸節奏。兩秒,三秒——
他猛地甩出匕首,聽見“鐺”一聲,撞上金屬管。
不是人。
是遙控裝置。
真家夥在彆處。
“臨川!”他低吼,沒回應。
他摸出手機,信號滿格,卻連不上指揮端。
對方在用局部乾擾,切斷所有遠程支援。
隻剩他自己。
顧軒喘了口氣,靠在井壁,手指摸到光纖分布圖。他閉眼,腦中飛速推演:主鏈路三根,備用兩根,敵人要保的,一定是那根獨立跳轉市政主乾網的b7。
他扯下手電,快速閃出三組短光——摩斯碼。
“短短長,短長短,長長短。”
技術組能懂。
這是指令:遠程觸發b7線路短路,製造三秒電力真空。
隻要三秒。
他盯著光纖接頭,手心全是血汗。
十秒過去。
二十秒。
就在他以為失敗時,頭頂電纜箱“啪”一聲輕響。
電壓驟降。
顧軒暴起,剪線鉗狠狠咬合主光纖。
“哢。”
整條線路,斷了。
井底瞬間安靜。
他癱坐在地,喘得像條脫水的魚。
耳機裡忽然傳來雜音,接著是周臨川虛弱的聲音:“……南風……不是她……”
顧軒一愣。
“你說什麼?”
沒回應。
通訊又斷了。
但他記住了那句話。
南風,不是林若晴?
他沒時間深想,立刻打開應急頻道:“陳嵐,鏈路已斷,深水炸彈協議失效。”
“收到。”陳嵐聲音冷靜,“但劉慶啟動了自毀程序,服務器正在焚毀,我需要三分鐘。”
“你隻有兩分半。”顧軒抹了把臉,“閻羅的備用協議已經激活,督查組供電係統三分鐘後切斷。”
“明白。”
顧軒抓起對講機,吼出坐標:“老城區七號變電箱,b7線路,我需要你立刻喚醒‘司南0714’權限,激活備用節點!”
“已經在做了。”陳嵐頓了頓,“但劉慶在頂層,他手裡有銀元,正反麵三次朝上,協議就不可逆。”
“那就讓他翻不成第三次。”
顧軒翻身出井,衝向調度塔主樓。
與此同時,陳嵐一腳踹開頂層防火門。
劉慶背對門口,站在服務器前,手裡一枚民國銀元在指間翻飛。
“正麵,正麵,正麵……”他低聲念著,眼神發直,“天命難違,天命難違……”
陳嵐沒開槍。
她知道這人信命,也怕命。
她走過去,從包裡掏出一隻銀匙,慢悠悠攪了攪咖啡杯——那是她審訊慣用的動作。
“你這咖啡,太苦了。”她說。
劉慶一愣,回頭。
“加點糖。”陳嵐把糖包推過去,“命再難違,也得活著嘗甜頭。”
劉慶盯著她,眼神微動。
“你是誰?”他問。
“一個不信命的人。”陳嵐坐下,“你翻三次正麵,係統自毀,你也得死。可你要是現在說出口令,還能活。”
“口令?”劉慶笑了,“天命難違,但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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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嵐眼神一震。
這是暗語。
她立刻對耳機下令:“技術組,記錄這段語音,匹配聲紋數據庫,找關聯人!”
服務器警報聲越來越急。
“自毀倒計時:90秒。”
陳嵐起身,一把扣住劉慶手腕:“最後一次機會。”
劉慶看著她,忽然咧嘴一笑:“你不懂……y..已經歸巢了。”
“y..是誰?”
“南風。”他低語,“她才是真正的鑰匙。”
話音未落,服務器爆出一串火花。
“自毀程序啟動。”
陳嵐迅速拔出u盤,插入冷卻槽——液氮早已注入,核心溫度驟降,程序延遲了二十秒。
她搶在最後一刻導出殘存日誌。
屏幕閃出一行未加密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