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上,電梯開始下降。
顧軒靠在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滑過袖口那串檀木珠。一顆珠子鬆了,滾進掌心,他沒扔,也沒塞回去,就攥著,硌得掌心發麻。
手機震動。
一條加密消息跳出來:“p2層停車場,監控恢複17。發現秦霜車輛進出記錄,車牌尾號738。關聯企業:華宸文化。”
他眯起眼,快速回複:“調股東穿透圖,查資金流水,重點看近七天是否有大額境外轉入。”
發送成功。
他剛收起手機,電梯“叮”一聲停了。
門開。
b2車庫一片漆黑,隻有應急燈泛著綠光。空氣裡飄著機油味,混著雨水從通風口灌進來的濕氣。他走出去,腳步聲在空蕩的車道上回響。
拐過柱子,五米外那輛黑色轎車還在,車尾翹著,千斤頂沒撤。車牌尾號——738。
他蹲下,手指蘸了地上的油漬,黏稠,新鮮。
駕駛座車門沒鎖。
他拉開門,低頭看腳墊——濕泥,半枚繡花鞋印,紋路清晰。
顧軒站直身子,剛要掏burnerphone拍照取證,眼角忽然掃到右側車道儘頭有光。
不是車燈。
是車頭燈一閃而過的反光,從柱子後掠出,速度快得不像路過。
他反應極快,轉身就往最近的承重柱後撤。
下一秒,一輛無牌黑色suv像瘋狗一樣從側道衝出來,輪胎在濕地上打滑,直撞他剛才站的位置。
“轟!”
千斤頂被撞飛,砸在牆上彈開,機油濺了他一身。
車沒停,猛踩油門倒車,一個甩尾調頭,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尖叫,眨眼間衝進坡道出口,消失在拐角。
顧軒靠在柱子後,肩胛骨撞在地上火辣辣地疼,呼吸壓得極低。他沒動,盯著那條車道足足三分鐘,確認沒第二輛車跟來,才慢慢撐著地站起來。
左手撐地時,指尖碰到個冰涼的小東西。
他摸出來一看——扁圓形,帶磁底,底部有燒灼痕跡,型號和財政檔案室火災現場殘留的追蹤器一模一樣。
他冷笑一聲,塞進褲兜。
這哪是意外?這是衝他來的。
而且早就在他身上裝了定位。
他低頭看自己濕透的西裝,肩頭蹭破,滲出血絲。這身衣服從昨晚到現在就沒乾過,可他顧不上換。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剛拉開車門,手機又震。
林若晴發來一條語音:“你到家了嗎?剛才係統警報,b區地下有異常車輛闖入,安保正在排查。”
他沒回,直接掛斷電話,發動車子。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開到最快也刮不淨擋風玻璃上的水幕。他一腳油門衝出地庫,拐上主路,後視鏡裡沒車跟。
但他知道,剛才那一下,不是警告。
是滅口。
他沒走常回家的路線,繞了三個路口,確認沒人尾隨,才拐進小區。
車停穩,他沒急著下車,先環視四周。雨夜裡,路燈昏黃,空無一人。他拎著公文包上樓,鑰匙插進鎖孔時,手指頓了頓。
門鎖沒動過,但門縫裡透出一絲光。
他退後半步,從包裡抽出鋼筆,擰開筆帽,筆尖朝外,貼著牆慢慢推開門。
玄關燈亮著。
地墊掀開一角,下麵壓著個信封。
他沒碰,先繞到客廳、臥室、廚房,每個角落都看過,確認沒人藏匿,才回來蹲下,用筆尖挑起信封。
信封乾燥,裡麵是幾張打印紙。
他打開燈,站在門口讀。
第一行字就讓他瞳孔一縮。
“2023年6月14日,顧軒指使周臨川銷毀劉建華賬本原始數據,手段包括但不限於物理焚毀、係統刪除、通訊屏蔽。”
時間、地點、操作步驟,寫得清清楚楚。
第二條:“2023年7月3日,違規調閱省審計局內部檔案,編號a0973,未登記備案。”
第三條:“收受林若晴輸送的市政監控剪輯視頻,內容涉及秦霜夜間會麵,涉嫌非法竊取公務信息。”
每一條都像刀子,精準剖開他最近的動作。
最後一頁,隻有一句話:
“停手,或下個雨夜,你回不了家。”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足足一分鐘。
然後走到洗手間,擰開冷水,把臉洗了一遍。肩上的傷口被水一衝,疼得他牙根發酸,但他沒哼一聲。
他換下濕衣服,拿酒精棉擦傷口,動作利落得像在處理彆人的身體。
擦完,他回到客廳,把信攤在茶幾上,從公文包裡取出放大鏡,一寸寸看。
紙張是普通a4,但右下角有個極淡的水印——蝴蝶輪廓,翅膀對稱,和秦霜常戴的翡翠胸針形狀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