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七分,省廳應急指揮中心的燈還亮著。顧軒站在白板前,手指在“d區主乾管”位置畫了個紅圈,又迅速抹掉。他剛從b區泵站回來,靴子上沾的紅泥還沒乾透,鞋尖蹭過地麵,留下一道暗褐色的印子。
周臨川靠在門框上,左手虎口處的燙傷被繃帶纏了三層,袖口露出半截舊軍牌。他盯著顧軒手裡的熱成像儀:“你真打算今晚就動手?王金強的人已經在工地布了三組監理。”
“他們布得越多,越容易漏。”顧軒把設備塞進包裡,順手從桌上抓了杯冷掉的咖啡,“施工方怕的不是查,是斷電。一斷電,焊縫溫度差就藏不住。”
周臨川沒動:“你有省廳監察證,但物業那邊不會給你開服務器室的門。生物鎖,十五分鐘換一次密鑰。”
“門禁卡我有了。”顧軒從錢包夾層抽出一張複製卡,“監理老張煙癮大,十分鐘前在樓梯間抽煙,順手摸了他的卡。你去拖住物業,就說消防栓水壓異常。”
周臨川皺眉:“你動作得快。督導組明早九點到,王金強一早就開會,保險櫃重啟窗口隻有三十秒。”
“夠了。”顧軒把領帶扯鬆,“你信我一次。”
城東工地,淩晨三點零八分。
施工燈刺眼地照著排水渠口,兩個監理舉著手電往裡照。顧軒站在渠邊,手裡拿著檢測報告副本,聲音不大不小:“你們送檢的管材,含錳量超標百分之三十三。”
“顧科長,這數據我們不認。”監理老李把報告拍在工具箱上,“第三方檢測機構都蓋了章。”
“第三方?”顧軒蹲下,鑷子夾起一塊鋅渣,“你猜我剛才在b區泵站發現了什麼?同一批鋼材的邊角料,焊接工藝是手工搭接,不是自動埋弧焊。15年的老工藝,現在早淘汰了。”
監理臉色變了,手機在褲袋裡震了一下。
顧軒抬頭:“你們施工日誌寫著‘全程監控’,那現在——能不能把昨晚八點到十點的錄像調出來?”
沒人說話。
周臨川突然從後方走來,手裡拿著遊標卡尺:“取樣。”他語氣硬,“省廳規定,現場抽檢不少於三處焊縫。”
監理想攔,周臨川直接跨過圍擋,跳進渠底。顧軒趁機從袖口滑出微型攝像頭,指尖一彈,攝像頭順著排水坡滑進深處。
三分鐘後,熱成像儀屏幕亮起——兩處焊縫溫度異常,明顯是新舊材料拚接。
“氧化層厚度一點二毫米。”周臨川報數,“標準是零點八,超了五成。”
監理還想說話,顧軒已經掏出執法記錄儀:“我現在以省廳監理身份,要求暫停施工電源,進行安全複檢。”
五分鐘後,工地斷電。
黑暗中,顧軒迅速打開服務器室門鎖。周臨川守在門外,手裡拎著滅火器,盯著走廊儘頭。
“密鑰還有八分鐘刷新。”他低聲說。
顧軒插上u盤,進度條開始爬升。97,卡住了。
“來不及破解了。”他一把扯開主機外殼,拔下硬盤,塞進防磁袋。
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周臨川一腳踹開消防栓箱,拉下閥門。警報聲瞬間響徹整棟樓。
兩人從後門衝出時,天邊剛泛白。
“硬盤到手。”顧軒把袋子塞進公文包,“接下來,保險櫃。”
上午八點十二分,應急指揮部。
王金強坐在主位,手指敲著桌麵。他剛開完晨會,茶杯還冒著熱氣,指紋留在杯沿。
顧軒站在保險櫃前,手裡拿著監察證:“王局,督導組馬上到,我需要調取您簽字的原始文件,核對壓力值審批流程。”
安保主任立刻上前:“顧科長,這櫃子連市局安防係統,強行開啟——”
“我不強行。”顧軒晃了晃證件,“省廳授權,緊急情況下可臨時調用監察權限。你現在不配合,就是阻礙重大災害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