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還在響,顧軒沒回頭,直接推開了應急指揮中心的門。
外麵風已經起來了,卷著雨點砸在玻璃幕牆上,像有人拿砂石往裡潑。大屏幕上,台風“海嵐”的路徑紅線直撲城區,預計登陸時間還有六小時。他看了眼手表,淩晨三點十七分。
“通知消防隊,雲梯車十分鐘內到位。”他邊走邊說,聲音壓過風聲,“d區、b區、城東老街,三組群眾轉移同步啟動。”
調度員剛要接話,對講機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車輛無法點火,鑰匙係統被鎖死……”
顧軒腳步沒停:“王金強動的手腳,我知道。調用消防應急序列,繞過市政運輸係統,現在就走。”
他衝進地下車庫,三輛救援車果然紋絲不動。車鑰匙插進去轉不動,係統提示“權限失效”。他掏出手機,直接連上指揮中心後台,強製調出消防雲梯車的調度權限。
“老張!”他衝著對講喊,“你帶人去d區養老院,把所有老人往高處送。周臨川呢?”
“在b區排查排水口,說發現限流閥被人動了手腳。”
顧軒點頭,轉身走向物業辦公室。門關著,裡麵燈還亮。他一腳踹開。
“李經理,十分鐘內打開所有單元門禁。”他把一張打印件拍在桌上,“否則你兒子班主任桌上,就會多一份你老婆去年收養老院回扣的銀行流水。”
物業經理臉刷地白了:“你……你哪來的?”
“我哪來的不重要。”顧軒盯著他,“重要的是,台風一來,水從哪兒灌,人往哪兒跑,我說了算。”
他走出樓道時,雲梯車已經出發。風更大了,雨點打在臉上生疼。他低頭看了眼鞋,泥水已經漫過腳背,鞋帶斷了一截,垂在側麵。
他愣了半秒。
三年前,周臨川臥底前夜,收到的威脅信裡,就有一截被剪斷的鞋帶。
他沒說話,把斷帶扯下來扔進泥水裡,繼續往前走。
無人機畫麵實時傳回指揮車,主乾道塌方嚴重,一堆土石橫在路口,工程車還故意在上麵壓了鋼板。市政隊不敢動,怕二次坍塌。
“看第三層。”顧軒指著屏幕,“空心的,下麵有排水管。爆破點在這兒,兩處定向炸,控製範圍。”
“可沒批文,誰敢炸?”
“我批。”他掏出省廳監察證,“現在就打申請,流程後補。人命比規矩大。”
話音剛落,安置點廣播突然響起:“……顧軒勾結黑社會,私吞救災款……”
他皺眉,抓起對講:“誰在放這玩意?”
“王金強安排的‘誌願者’,拿著喇叭在喊。”
顧軒冷笑,直接走向安置點臨時棚。記者林若晴正舉著話筒采訪,他走過去,從群眾手裡接過一碗薑湯,仰頭喝光。
“我妻子五年前葬身火海那天,懷裡抱著的,就是這麼一碗薑湯。”他把碗放下,聲音不大,但全場都聽見了,“誰說我怕黑?我從火裡爬出來過。”
人群靜了幾秒,突然有人鼓掌。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他轉身就走,沒看林若晴,隻在路過時低聲說:“把d區小學的名單推給督導組,九七年淹死的孩子,七個,最小的六歲。”
雨越下越大。
他帶著兩輛警車衝向城郊交易點,對講機突然全斷了。風太猛,信號被壓。手機也沒信號。他靠無人機最後傳回的畫麵判斷位置——廢棄建材廠,三輛無牌貨車,正在卸貨。
他一腳油門衝進去。
鐵皮屋頂被風掀了一半,嘩啦作響。對方四個人,兩個拿著電擊槍,一個舉著催淚瓦斯罐,最後一個拿槍抵著人質腦袋。
顧軒下車,慢慢走過去。
“顧軒!彆過來!”人質是市政工程的小技術員,臉都白了。
持槍頭目冷笑:“再走一步,我就崩了他。”
顧軒停下,摘下黑框眼鏡,擦了擦雨水,又戴上。
“2017年6月15號,浦江碼頭,你用這把槍逼死質檢員老陳。”他聲音很穩,“他女兒現在在d區實驗小學讀書——那地方,一下雨就積水,你真敢讓她上學?”
頭目一愣。
顧軒往前一步:“台風一來,水從b區倒灌,實驗小學首當其衝。你女兒在不在?在,你就該跪著求我彆讓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