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的手掌還攥著那串斷裂的珠子,指尖被邊緣磨得發燙。通道裡的童謠早就停了,可耳膜裡像釘進了一根針,嗡嗡作響。他沒回頭看林若晴有沒有跟上來,隻是把密封袋往胸口一塞,抬腳踹開檢修口鐵蓋。
外麵是菜市場後巷,淩晨四點,運菜的三輪車剛走,地上濕漉漉的,踩一腳全是泥水。周臨川的電話就在這時候打進來。
“老顧,東西送到了。”聲音壓得很低,“法醫老趙說,你給的樣本有活性反應,不像普通木料滲液。”
顧軒靠在牆邊,喘了口氣:“讓他立刻做str比對,參考樣本調秦霜三年內的體檢檔案。”
“你瘋了?”周臨川頓了一下,“這數據鏈不完整,程序上過不去。而且……上麵有人打了招呼,說爆炸案定性為孤立事件,彆再往下挖。”
“那就不是官方送檢。”顧軒抹了把臉,“用陳嵐的緊急協查令,我親自簽字,責任我扛。”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聲短促的笑:“行,我這就去省廳找她。但你要想清楚——一旦啟動基因比對,就是往火藥桶裡扔打火機。”
“火藥桶早就點了。”顧軒盯著掌心那顆裂開的珠子,“我隻是想知道,引線通向誰。”
掛了電話,他摸出手機,翻到一張照片——珠串末端刻著的數字:071994103。和江楓刀柄上的字,同一天。這不是巧合,是坐標。
半小時後,省廳法醫實驗室。
陳嵐站在操作台前,銀匙夾在指間輕輕敲著桌麵,眼神冷得能刮下一層皮。“你知不知道,私自送檢未登記物證,按紀律可以停職?”
“我知道。”顧軒把密封袋推過去,“但這不是物證,是線索。它來自我妻子留下的珠串,而液體成分和七年前她屍檢報告裡的‘神經穩定劑’一致。”
陳嵐的手頓住了。
“我不是要翻舊案。”顧軒聲音沉下去,“我是想搞明白,為什麼一個記者會帶著炸彈走進市政廳?為什麼他的背包殘留物裡,會檢測出微量生物凝膠?現在老趙發現,那凝膠含有dna片段——和秦霜公開體檢檔案中的唾液樣本完全吻合。”
陳嵐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我沒聽錯。”周臨川從門口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報告,“技術科偷偷加做了比對。結果出來了,爆炸物上的基因標記,和秦霜公開體檢檔案中的唾液樣本完全吻合。”
空氣一下子繃緊了。
陳嵐一把抓過報告,手指幾乎戳穿紙麵。“這不可能!這種級彆的生物材料,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除非……”她咬住後半句,沒再說下去。
“除非她本身就是實驗體。”顧軒接上,“或者,有人用她的基因做載體。”
陳嵐冷笑:“你這是在指控副市長的女兒參與恐怖襲擊?”
“我在指控真相被人藏得太深。”顧軒盯著她,“你還記得三年前化工廠爆炸案嗎?你讓我查臥底行動的後續處理名單,我一直沒動。但現在,我讓周臨川去翻了。”
周臨川接過話:“我在舊硬盤裡找到一份未歸檔記錄——‘閻天雄之女秦霜,移交境外心理乾預項目’。簽署人是現任副市長秘書。”
“閻天雄?”陳嵐臉色變了,“那個販毒集團二號頭目?他女兒……早就該死了。”
“也許沒死。”顧軒緩緩說,“也許,她一直活在我們眼皮底下。”
陳嵐突然站起身,銀匙“當啷”一聲砸在桌上。她轉身走向檔案櫃,動作有些僵硬,像是在躲什麼。
“彆查了。”她說,“這件事到此為止。”
“為什麼?”周臨川直接攔在她麵前,“你知道些什麼?”
陳嵐沒說話,隻是伸手去拿櫃子裡一個老舊鐵盒。她的手在抖。
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把斷成兩截的銀匙,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她原本想藏住,可照片滑了出來。
顧軒一眼認出——那是位中年女人,穿著九十年代的警服,眉眼清秀,嘴角微微上揚。而最刺眼的是,她的臉,和年輕時的秦霜,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是你母親?”顧軒問。
陳嵐猛地合上盒子,銀匙碎片在桌麵上彈了一下,其中一片劃過她虎口,滲出血絲。她卻像感覺不到疼。
“她不該活著。”陳嵐終於開口,聲音啞得不像她自己,“我母親當年就是因為追查‘玫瑰計劃’,才被人逼到跳樓。那份檔案裡寫的‘意外死亡’,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