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氣從門縫裡往外湧,像是誰把冬天塞進了鐵皮箱子。
顧軒一腳踹開“g.y.實驗體臨時存放區”的鏽鐵門,掌心那枚膠囊還在跳,紅光一明一暗,像在回應什麼。他沒管,抬腿就往裡走,腳步踩在結霜的地麵上發出脆響。陳嵐跟在他身後,手銬變形的照明裝置貼在戰術背心上,藍光掃過一排排低溫艙,艙蓋蒙著冰,看不清裡麵有沒有人。
“第0號艙還有反應。”顧軒低聲說,把珠串貼在第三個艙體的識彆口。紅光穩定下來,不是警報,是某種頻率同步的信號。“它在‘呼吸’。”
陳嵐沒接話,蹲下身檢查旁邊一個歪倒的艙體。密封條裂了,玻璃內壁糊著黑褐色的乾涸痕跡,像是血,又不像。她伸手碰了下,指尖帶出一層灰渣。
“死了多久?”她問。
“不知道。”顧軒站起身,視線掃過牆上編號列表,“但這些人不是實驗失敗品。他們是‘備選’。”
話音剛落,陳嵐突然抬手示意他彆動。她的光停在第七排中間——一具穿黑色戰術服的男人倒在兩台艙體之間,臉被燒得看不出模樣,左臂裸露的皮膚上,一道紋身清晰可見:三維坐標,經緯度精確到小數點後五位。
“這是……”顧軒走近兩步,瞳孔一縮。
“周臨川說過的地址。”陳嵐聲音壓低,“閻羅總部的位置。”
顧軒立刻翻他身上裝備。戰術腰帶、防爆護膝,製式標準,全是國安外圍特勤隊配發的型號。他在胸口內袋摸出一張折疊的防水紙,打開一看,是一張任務簡報複印件,簽發單位寫著“省反恐協調組”,日期是十天前。
“他是正規行動人員。”顧軒咬牙,“被人劫了差事,改造成炸彈送進來。”
陳嵐已經撕開他袖口,從夾層裡掏出一枚金屬片——市政府徽記銅印,邊緣刻著“宋安萍”三個小字。
“副市長的私章?”她皺眉,“這玩意兒從不出辦公室,連會議紀要蓋章都由秘書代行。”
“現在出現在一個死人身上。”顧軒冷笑,“說明有人不光想炸船,還想把責任按在她頭上。”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這種布局,不是殺人滅口,是借屍栽贓。
外麵走廊傳來一聲悶響,整艘船晃了一下,傾斜角度更大了。頭頂管道崩裂,冷水潑灑而下,在地麵彙成細流。
“這船不該還能撐這麼久。”顧軒抬頭看天花板,“b3層注水程序啟動後,龍骨早就該斷了。”
陳嵐盯著他:“你是說,底下有東西托著它?”
“去看看。”
她點頭,轉身走向b3層破損舷窗。手銬接觸背心接口,哢的一聲彈出呼吸麵罩和推進器組件,幾秒內完成組裝。她深吸一口氣,翻出窗外,身影沒入漆黑海水。
顧軒守在通道口,手裡攥著那枚發燙的膠囊。溫度越來越高,幾乎燙手。他低頭看,紅光不再閃爍,而是持續亮著,像被什麼東西喚醒了。
三分鐘後,陳嵐從窗外爬回,渾身濕透,臉色發青。她摘下麵罩,甩了把頭上的水,從腿袋掏出一個密封袋,裡麵是塊灰黑色金屬碎片。
“鉛封箱。”她喘著氣,“焊死在船底,一共六個,全標著‘yh09’。我刮了點樣本,輻射值超標三百倍。”
顧軒眼神一沉:“三十年前那批失蹤的核廢料。”
“對。”陳嵐抹了把臉,“他們用貨輪當浮動掩埋點,隻要船不沉,就不會泄露。但現在……”她看向深處,“一旦結構崩潰,整個近海都會變成禁區。”
顧軒沉默兩秒,忽然從懷裡摸出那封微信舉報信。紙張隻有指甲蓋大,泛黃卷邊,是他妻子留下的最後遺物之一。剛才那一晃,它自己打開了。
裡麵傳出聲音。
一個低緩男聲,一字一頓:
“讓這座城市為三十年前的罪惡陪葬。”
是閻羅。
顧軒手指猛地收緊,紙頁差點捏碎。他迅速接入隨身設備,把錄音導入頻譜分析模塊。林若晴的聲音立刻從耳機傳來:
“我收到了!正在拆解隱藏波段——等等,這頻率……”
“怎麼?”
“和第214章毒梟用的密令頻道一樣。”林若晴語速加快,“但他們早被端了,這套係統應該作廢了才對。”
“沒作廢。”顧軒盯著屏幕上浮現的第二層聲軌,“是升級了。從販毒網,變成了國家級威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