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那聲“滴”還在耳邊回蕩。
顧軒的手沒動,但掌心裡的檀木珠串已經不再發燙,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接。他盯著那扇冷金屬門,知道剛才那一聲不是拒絕,也不是警告——是確認。
身份確認了,可門沒開。
陳嵐站在他身後半步,銀匙在指間轉了一圈,低聲說:“係統認你,但不放行。要麼權限不夠,要麼……它在等彆的東西。”
林若晴從腕表裡抽出微型掃描頭,蹲下身對準珠串內部結構。她動作利落,眼神卻沉得不像平時。“這珠子不隻是信標,裡麵有感應層,能捕捉特定腦波頻率。我懷疑它記錄過什麼人的記憶片段。”
顧軒猛地抬頭:“你說什麼?”
“我說——”她抬眼看他,“打開這扇門的,可能不是身份,而是‘記得’。”
空氣一靜。
顧軒忽然想起妻子臨終前說的話。那天她在病床上握著他的手,聲音很輕:“如果有一天你看到yh09,彆靠邏輯進去……靠感覺。”
當時他以為是胡話。
現在想來,或許是遺言。
“胎記呢?”他問陳嵐。
陳嵐從手銬夾層取出一個密封袋,裡麵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玫瑰狀組織標本,邊緣泛著淡粉熒光。“從秦霜舊病房偷出來的。她小時候做過皮膚移植手術,這塊是原生組織殘留。”
林若晴接過袋子,湊近通風口的微光一看,眉頭皺緊。“這熒光不是化學反應,是編碼脈衝。組織在對外發射信號,頻率穩定,像……像在等待回應。”
顧軒盯著那抹粉光,腦子裡突然閃過畫麵——秦霜坐在監管病房的椅子上,輕輕哼一首童謠,嘴角帶著詭異的笑。那時翡翠蝴蝶胸針同步投射出汙染地圖,仿佛她的歌聲本身就是一把鑰匙。
“放錄音。”他說。
“什麼?”
“秦霜唱的那首童謠。設備裡還有存檔。”
林若晴愣了一下,迅速調出音頻文件。那是三個月前她潛入精神病院時錄下的,隻有三十七秒,旋律簡單,詞句模糊,像是某個老城區流傳的搖籃曲。
“你真要放?”陳嵐站到門口,手按在腰側,“剛才那聲‘滴’說明係統在運作,萬一這是觸發機製——”
“我已經踩進局裡了。”顧軒盯著門縫,“現在退,等於認輸。”
林若晴按下播放鍵。
童謠響起的第一秒,標本上的熒光驟然增強,形成一圈環形波紋,像水麵上擴散的漣漪。
第二秒,整塊標本開始輕微震顫。
第三秒,珠串突然一跳,仿佛被什麼東西吸住,貼在顧軒掌心不肯鬆開。
“不對勁!”陳嵐低喝。
話音未落,門外走廊的監控屏幕接連閃現畫麵——七處不同地點,七個身穿便裝的男人在同一時間停下動作。有人正走在街角,有人坐在車裡抽煙,有人在辦公室簽字。
他們同時抬手捂住太陽穴。
然後,一個接一個,咬破舌頭,倒地。
畫麵定格在最後一人臉上——嘴角上揚,眼神空洞,卻帶著一種近乎解脫的笑意。
“切斷!”顧軒吼。
林若晴立刻掐斷音頻傳輸。錄音筆屏幕閃出一段亂碼,最後凝成一行小字:“記憶清除協議·執行完畢”。
死寂。
陳嵐喘了口氣:“那是‘閻’的眼線。全死了。”
“不是死。”顧軒聲音發緊,“是清退。他們被植入的記憶程序收到原始指令,自動終止運行。”
林若晴看著手中的標本,臉色變了:“所以這塊組織……不是身體的一部分,是存儲器?它存的是秦霜被灌輸的‘人生劇本’?”
“不止是劇本。”顧軒盯著那扇門,“是鑰匙。也是詛咒。”
陳嵐一腳踹向密碼門底部能源管線接口,銀匙變形後插進縫隙撬動。金屬摩擦發出刺耳聲響,門體終於緩緩震動,一道細縫裂開,冷風從中湧出,帶著藥劑和陳年電路燒蝕的味道。
階梯向下延伸,看不見儘頭。
三人站在門口,誰都沒邁步。
“你們聞到了嗎?”林若晴忽然說。
“什麼?”
“檀香味。很淡,混在藥味裡,但確實是檀木珠的香氣。”
顧軒心頭一震。
他低頭看手腕,珠串安靜如常。可他知道,這個味道,隻出現在妻子身邊的時候才有。
“下去。”他說。
樓梯狹窄,水泥牆布滿冷凝水。走了約莫兩分鐘,前方出現一間密室,燈自動亮起——不是電燈,是牆上嵌著的生物熒光條,幽藍發綠。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實驗台,上麵有六支玻璃試管,編號001到006,液體早已乾涸。唯獨007號試管還封著,裡麵漂浮著一枚小小的、暗紅色的玫瑰狀組織。
和陳嵐帶來的標本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