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花板猛地一震,碎石混著電線簌簌往下掉。顧軒剛邁出一步,整片穹頂就像被撕開的紙殼般轟然塌陷,玻璃渣子夾著鋼筋斷口砸下來,他幾乎是憑著本能把陳嵐往懷裡一帶,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後背火辣辣地疼,肩頭裂開一道口子,血順著西裝滲出來。他沒管自己,隻把陳嵐護在身下,直到落石停了才撐起身子。
“你怎麼樣?”他聲音壓得很低。
陳嵐咬著牙坐起來,額角蹭破了皮,血順著鬢角流下來。她抬手抹了一把,看了眼掌心的紅,“死不了。”
顧軒點點頭,正要扶她起身,眼角忽然掃到角落裡那枚滾落的核彈頭殘骸——外殼已經炸裂,內部線路裸露在外,輻射警示燈一閃一閃,紅得刺眼。
還沒等他開口,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通道口逼近。
五個人影端著激光槍衝進來,戰術靴踩在瓦礫上發出悶響。帶隊的是個穿特警作戰服的男人,麵罩半摘,露出一張顧軒再熟悉不過的臉。
劉建強。
“顧主任,彆動。”他聲音冷得像冰,抬手一指,槍口直接頂在陳嵐後腦,“交出王金強的賬本原件,現在。”
顧軒緩緩站直,拍了拍肩上的灰,像是沒聽見威脅似的,目光在他臂章上停留了一瞬。市局應急支隊?這番號早就該封存了。
他沒急著答話,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裡還攥著那串檀木珠的殘柄,七顆珠子隻剩三顆完整,其餘的都在剛才的撞擊中碎裂開來。他一根根摩挲過去,指尖碰到底部那顆時,輕輕一摳——芯片露了出來,在警報燈下閃了點微光。
“你們想要賬本?”他終於抬頭,嘴角居然揚了一下,“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每次我查到關鍵證據,總會有人提前動手銷毀。原來是你。”
劉建強眼神沒變,槍口穩如鐵鑄:“少廢話。原件在哪?”
“原件?”顧軒笑了,“你說的是u盤裡的那份?還是打印出來的掃描件?或者……”他攤開手掌,把一顆裂開的珠子舉到燈光下,“這個?”
微型存儲芯片在空氣中泛著冷光。
“每一顆珠子裡,都有一份完整的備份。”他慢條斯理地說,“你要哪一份?要不我當著你的麵,一顆顆拆給你看?反正也不怕疼。”
劉建強瞳孔一縮。
顧軒這話不是虛張聲勢。他知道這人背後是誰——秦霜的城改項目部、劉慶的境外資金鏈、還有那些消失的關鍵證物……全都有他的影子。可他更清楚,現在不能硬拚。
他不動聲色地用拇指按了下手腕內側,林若晴留給他的隱形信號發射器已經啟動。隻要畫麵傳出去,哪怕隻是一秒,就能引爆輿論。
“你以為這種小把戲能唬住我?”劉建強冷笑,“把所有珠子交出來,還有終端數據,立刻刪除!否則我現在就讓她腦袋開花!”
槍口往前頂了半寸,陳嵐眉頭都沒皺一下。
顧軒卻依舊站著,像是沒聽見似的,反而抬起手,把剩下三顆完好的珠子一顆顆取下來,放在掌心排成一排。
“第一顆,是王金強在境外三家空殼公司之間的轉賬記錄;第二顆,是他和閻羅私下會麵的影像;第三顆……”他頓了頓,聲音沉下去,“是你上周三晚上,偷偷進入審計局服務器室的監控回放。”
劉建強臉色變了。
“你不可能有那個權限!”
“權限?”顧軒嗤笑一聲,“有些東西,根本不需要權限。比如一個被逼到絕路的人留下的遺言,比如一支永遠對準‘為人民服務’的鋼筆……還有,”他盯著劉建強的眼睛,“一個女人臨死前塞進丈夫袖口的珠子。”
他說完,突然用力一捏。
“啪!”
最左邊那顆珠子在他掌心爆裂,木屑飛濺,芯片彈出半截,還在微微發燙。
“再來一顆?”他抬眼看去,眼神平靜得嚇人。
劉建強呼吸重了幾分,手指扣在扳機上,卻沒有動作。
顧軒知道他在猶豫——這些人不怕死,但他們怕真相曝光。一旦這些內容流出,彆說任務完不成,連他們背後的主子都會被拖下水。
“你瘋了!”劉建強終於吼出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是叛國!”
“叛國?”顧軒反問,“那三十年前化工廠爆炸,毒死三百多人,算什麼?現在想用一顆核彈頭毀掉整座城市,又算什麼?”
他往前走了一步。
“你們口口聲聲說執行命令,可誰給你們的權力,拿全城人的命去填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