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摘下眼鏡的瞬間,指尖還殘留著金屬保險櫃的涼意。他沒再看那台沉默的電腦一眼,轉身走出辦公室。走廊燈光打在地板上,映出他筆直的身影。
他剛踏進法庭大門,旁聽席已經坐滿。記者、官員、家屬,全都盯著審判席。空氣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主審法官換了人。陌生麵孔,眼神躲閃。書記員低頭敲字,動作機械。顧軒掃了一眼技術台,發現數據接口被物理封鎖,紅色警示燈亮著。
他知道,有人不想讓證據出來。
陳嵐坐在第三排靠過道的位置,黑色西裝扣得嚴實。她沒抬頭,隻是右手輕輕搭在左腕上,像是在等什麼信號。
顧軒在被告席坐下。他沒說話,隻從口袋裡摸出一枚舊u盤,放在桌麵上。這是他最後的底牌,但不是用來救自己的。
就在書記員宣布開庭的前一秒,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一條加密信息彈出:【滿江紅已簽收】。
他抬眼,看向陳嵐。
她緩緩站起身,脫掉外套。內襯上的監察總局徽記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全場嘩然。
她走向審判席,步伐不快,卻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法警想攔,卻被她一個眼神定住。
她從口袋掏出一把銀匙,表麵磨損嚴重,像是用了很多年。她將鑰匙插入主控台側邊的小孔。
“滴——”一聲輕響。
全息投影突然啟動。巨大的三維影像在空中展開,第一幀就是財政局局長王金強,正在辦公室清點成捆現金。
人群炸了。
“這是非法調取!”法官拍桌而起,“立刻終止程序!”
沒人動。
陳嵐站在控製台前,一隻手護住銀匙,另一隻手按下腕表按鈕。投影繼續播放。
劉慶出現在畫麵裡,和境外賬戶對接,資金流向清晰標注。接著是秦霜母親的醫療記錄,手術同意書上寫著“自願參與新型神經調控實驗”。
當影像即將顯示最終責任人時,畫麵突然變了。
一張女人的臉浮現出來。
溫柔,安靜,嘴角帶著笑。
是顧軒的妻子。
她看著鏡頭,說:“軒哥,我把監控係統改成了正義之劍。”
全場死寂。
下一秒,三百六十個公共屏幕同步切入法庭直播。地鐵站、商場、社區公告欄,全都播放著同一段影像。
真相不再藏在文件夾裡,它衝出了圍牆,砸進了每個人的手機。
法警接到指令,衝向控製台。兩名身穿製服的技術員也撲上來,試圖拔掉鑰匙。
陳嵐單手撐住接口,另一隻手猛地一推,將最近的人撞開。她的動作乾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這把鑰匙,”她聲音不大,卻蓋過了所有嘈雜,“十年沒人敢用。今天,我代表中央監察組,啟動銀匙審判。”
法官怒吼:“你沒有權限!”
“權限?”陳嵐冷笑,“當我掏出這把鑰匙的時候,我的身份就已經超越了你的法庭。”
她回頭看了顧軒一眼。
那一眼裡有太多東西。信任,警告,還有某種說不出的沉重。
投影繼續推進。畫麵切換到一處地下通道,攝像頭編號0732,時間點是三年前深夜。一名穿白大褂的女人被人強行拖進電梯,臉上的驚恐清晰可見。
那是顧軒妻子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中。
可現在,這段錄像竟然自動回傳到了監察終端。
原來她在臨終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不是告彆,而是重寫整個城市的安防協議。隻要銀匙激活,所有隱藏數據都會蘇醒。
反對聲還在持續。
“偽造的!這些都是合成影像!”
“要求出示原始物證!不然這就是政治構陷!”
叫囂聲此起彼伏。幾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站起來,準備離場。
就在這時——
砰!
法庭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麵撞開。
周臨川站在門口。
警服破了口子,左臂纏著繃帶,血跡已經滲出來。他右手高舉警徽,指節發白。
所有人都扭頭看他。
他一步步走進來,腳步有點晃,但脊梁挺得筆直。
“劉慶的地下實驗室,找到了。”他說,聲音沙啞,“在城西廢棄汙水處理廠地下三層。通風管道偽裝成維修井,裡麵有十二間隔離室,三台基因測序儀,還有……活體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