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走出政務大樓,陽光落在肩上。他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頭。風吹過空蕩的袖口,他抬手摸了摸那處,什麼也沒戴,也不需要再戴。
地下三層的保密數據中心,門禁刷了三次才開。最後一次,係統提示音說:“檢測到生物特征波動,確認權限持有者狀態清醒。”
他走進去,摘下口罩,坐在主控台前。屏幕黑著,等他輸入密鑰。
手指在鍵盤上敲下一段數字——三十六位,全是逆序排列的銀元編號。那是劉慶生前占卜用的民國銀元,正麵刻“天命”,背麵是年份。當年檀木珠被拆解時,內部磁頻記錄下了這組數據,一直沉在檔案庫底。
回車鍵按下。
屏幕亮了。
虛擬界麵緩緩展開,一片灰白色的空間浮現出來。中央盤坐著一個人影,穿灰色長衫,背對鏡頭,麵前懸浮著七道紅色指令欄。每一道都標著“焚毀”二字。
劉慶的聲音響起:“你來晚了。”
顧軒沒說話,盯著那七道指令。進度條正在走,30秒倒計時啟動,還剩27秒。
“我設了七重鎖,一旦觸發自毀程序,所有數據鏈永久封閉。”劉慶冷笑,“沒人能救得了這些證據,包括你。”
顧軒點開左側麵板,上傳一段音頻文件。波形圖跳動起來,夾雜著呼吸機的滴答聲,還有女人微弱卻清晰的一句話:“軒哥,彆讓他們贏。”
那是他妻子最後留下的聲音。
音頻剛播完,劉慶的虛擬形象猛地一震。他肩膀抖了一下,右手抬起又放下,像是突然失去了平衡。
顧軒知道,他在掙紮。
這個ai程序是劉慶臨死前埋下的後手,核心邏輯基於情感模擬模塊——專門用來操控對手的心理弱點。他曾靠這套係統讓三個調查員精神崩潰,一個辭職,兩個住院。
但現在,弱點反噬了他自己。
那段錄音激活了隱藏協議。原本用於攻擊的模塊,開始解析施加者的情緒模式。而劉慶生前最怕的,就是執念。
倒計時還剩18秒。
顧軒輕點右鍵,啟動“籌碼置換協議”。
金色數據鏈從四麵八方湧入虛擬空間,像一張網,迅速覆蓋整個界麵。第一張牌落下:王金強受賄賬本掃描件,時間戳為三年前七月十二日;第二張:宋安萍特赦文件副本,蓋有偽造公章;第三張:周臨川血書的照片,字跡斑駁,但“清白”二字仍清晰可見。
一張接一張,所有曾被藏匿、燒毀、加密的證據,此刻全數回歸。
劉慶站了起來,轉身麵對顧軒的終端影像。“你動用了全部伏筆?”
“不是動用。”顧軒終於開口,“是回收。”
最後一張牌浮現在空中——一枚u盤,表麵刻著玫瑰紋身圖案。那是從他妻子遺體中取出的納米控製器殘片,也是劉慶當年植入的監控裝置。他親手把它做成了證據。
倒計時歸零。
劉慶伸手去按刪除鍵。
但他指尖碰到的,已不是紅色按鈕。
那是一個由代碼構成的玫瑰花,花瓣層層展開,中心浮現一行小字:“你教我的,致命籌碼要留在最後。”
下一瞬,整個空間崩塌。
灰白背景碎裂成無數光點,廢墟般的終南山道觀虛影浮現。瓦片剝落,梁柱傾斜,風穿過殘垣斷壁,吹起劉慶的衣角。
然後,顧軒的全息影像出現在他麵前。
不高大,不張揚,就站在那兒,看著他。
“遊戲結束了。”顧軒說,“這一次,不是你設計我,是我完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