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回到辦公室地下密室時,已是深夜十點。他沒有開燈,隻靠筆記本屏幕的微光映亮桌麵。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圖書館後台係統跳出確認提示——封存櫃狀態正常,硬盤未被觸碰。
他鬆了口氣,從公文包裡取出檀木珠串,輕輕放在桌角。這串珠子從來不離身,每次做重大決定前,他都要看一眼。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陳嵐發來的暗號:【風向變了,老地方見】。
他知道她說的是檔案室東側第三排書架後的角落。那個地方沒有監控,信號也被屏蔽層包裹,是他們約定的緊急聯絡點。
但他沒動。反而打開保險櫃,把今天帶回的所有資料重新歸類。7清道夫的頻段記錄、龍城集團海外賬戶跳轉路徑、還有王振東最近一次簽批文件的掃描件,全都導入加密硬盤。
做完這些,他才起身,沿著應急通道往檔案室走。
陳嵐已經等在那裡,穿著深灰色職業套裝,手裡抱著一疊文件夾。看見顧軒進來,她把門反鎖,低聲說:“財政口出事了。”
“王振東請病假,你知道嗎?”
顧軒點頭:“聽說了。”
“不是普通的病假。”陳嵐翻開文件,“昨晚八點,紀檢組突擊查了他的辦公室,帶走了三台電腦和全部紙質賬本。他本人今早去了省人民醫院,但病房已經被控製,不準外人探視。”
顧軒眼神一沉。
前世這個時候,王振東還穩坐副局長位置,直到半年後項目爆雷才被牽連。現在提前倒台,說明內部有人動手了。
“是誰下的手?”他問。
“不清楚。”陳嵐搖頭,“但可以肯定,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動作太乾淨,連風聲都沒漏。”
顧軒沉默片刻,突然問:“審計局那邊呢?有沒有動靜?”
“有。”陳嵐遞過一張紙,“明天上午九點,審計組要對綠洲項目進行二次複核,帶隊的是新調來的副廳級乾部,姓李,背景不明。”
顧軒接過紙掃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
來得正好。
他轉身走到角落的白板前,拿起記號筆,在上麵畫出幾個名字:劉慶、王振東、李副廳、常務副市長。
然後用紅線連接他們之間的關係鏈。
“王振東倒了,財政線斷了一環。”他說,“審計組換人,說明有人想趁亂查賬。這時候如果我們再推一把,就能讓整個鏈條崩盤。”
陳嵐皺眉:“你是想現在就出手?”
“不是現在。”顧軒搖頭,“是明天。”
“太快了。”陳嵐聲音壓低,“你還沒掌握核心證據,貿然舉報隻會打草驚蛇。而且……”她頓了頓,“我不確定上麵到底站哪邊。”
顧軒盯著她看了兩秒:“你覺得我在賭?”
“我覺得你在冒險。”陳嵐直視著他,“你拿到的東西,還不足以扳倒劉慶。他背後不止一層保護傘。你現在衝上去,很可能變成彆人清理門戶的刀。”
顧軒沒說話,隻是低頭摸了摸腕上的檀木珠。
他知道她說得沒錯。
可他也知道,機會隻有一次。
上一世,王振東活得好好的,項目資金被層層洗走,最後栽在他頭上。這一世,對方先亂了陣腳,這就是突破口。
他抬頭看向陳嵐:“你告訴我這些,不怕被發現?”
“我有分寸。”陳嵐冷聲道,“但我提醒你,彆把所有人都當成你的棋子。包括我。”
顧軒笑了下:“我沒把你當棋子。”
“那你把我當什麼?”
“合作者。”他說,“也是防線的最後一道閘。”
兩人對視幾秒,空氣仿佛凝住。
最終是陳嵐先移開視線。她把一份名單放在桌上:“這是最近三天所有涉及城建項目的人員調動情況。你看一眼就知道,不止財政口在動,規劃局、國土局都在換人。”
顧軒快速翻閱,眉頭越皺越緊。
十幾個人被調崗或停職,其中七人都是劉慶體係裡的親信。這不是個彆調整,是係統性清洗。
“有人比我們更急。”他說。
“所以你要想清楚。”陳嵐看著他,“你是要當揭發者,還是借力者?”
顧軒沉默許久,忽然拉開抽屜,取出一支u盤插進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