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造一個加工它們的特殊車床?”
錢教授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他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林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自詡見過大世麵的省城乾部,全都傻了。
要造發動機,得先有能磨絲杠的精密磨床。
要造精密磨床,得先有能加工它核心零件的特殊車床。
那要造這個特殊車床,又該用什麼更精密的設備呢?
這就像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張縣長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轉筋,他偷偷看了一眼王社長,發現這位省供銷總社的一把手,臉色比剛才還難看。
“完了……”張縣長心裡咯噔一下。
他覺得林先生這次,是真的把牛吹破了。
就在這時,錢教授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幾乎是帶著哭腔,對著林墨喊道:“林老師!不行啊!這是一個無限的回歸!我們沒有源頭!我們沒有那第一台‘母機’啊!”
“我們連一枚能用的針都沒有,您怎麼能要求我們去繡花呢?”
他用林墨剛才的比喻,反過來質問林墨。
這話,說出了所有技術人員的心聲。
高建國和他手下的工程師們,全都低下了頭,滿臉苦澀。
是啊。
理論再好,圖紙再妙,沒有工具,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王社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走到林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林先生,我知道您是想乾一番大事業。”
“可是,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工業基礎,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
“要不……這事,咱們從長計議?”
這已經是委婉的勸退了。
所有人都看著林墨,等著他找個台階下。
然而,林墨隻是笑了笑。
他沒有去跟錢教授爭辯什麼叫“無限回歸”,也沒有理會王社長的“好意”。
他轉過身,對旁邊早就看傻了的鐵匠王大錘說道:“王師傅。”
王大錘一個激靈,趕緊應聲:“在!林先生!”
“去,把你打鐵用的那個平台,給我搬三塊過來。”
“要差不多大小,表麵儘量平整的。”
王大錘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林墨要乾什麼,但還是立刻招呼夥計們。
“快!都彆愣著了!按林先生說的辦!”
很快,三塊厚重的,表麵坑坑窪窪的鑄鐵平台,被幾個壯漢吭哧吭哧地抬了過來,並排放在地上。
林墨又對張木匠說道:“張師傅,去,把你刮木頭用的墨鬥拿來。”
張木匠也趕緊把墨鬥遞了上來。
林墨蹲下身,他給其中兩塊鐵板分彆塗上了一層薄薄的墨汁。
然後,他指著第一塊沒塗墨的鐵板,和第二塊塗了墨的鐵板,對王大錘說道:“王師傅,把這兩塊板子,麵對麵,合在一起,來回研磨。”
王大錘滿頭霧水,但還是照做了。
“嘿咻!嘿咻!”
兩塊沉重的鐵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