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林墨的回答,簡單乾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既然沒有合適的爐子,那我們就自己造一個熱源。”
“鏡片,就是我們的爐子。”
錢教授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身後的那群工程師,也都一個個張大了嘴。
造一個足夠大的放大鏡,去聚焦太陽光,來熔化沙子?
這個想法,在他們這些一輩子跟圖紙和數據打交道的人聽來,不亞於有人說要用紙糊的翅膀飛上天。
理論上,好像是那麼回事。
可現實裡,誰敢這麼乾?誰能這麼乾?
“可……可是……”高建國作為總工程師,還是硬著頭皮站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在打結,“林先生,這麼大的凹麵鏡,我們怎麼做?”
“這加工難度,比我們造那個什麼發動機的零件,要難上百倍啊!”
“彆說我們沒有那麼大的玻璃胚料,就算有,我們用什麼來打磨?怎麼保證那個弧度的絕對精準?這要是差了一絲一毫,焦點就聚不起來,溫度也上不去啊!”
高建國提出的,是每一個工程師都能想到的,最現實,也最致命的問題。
造鏡片,尤其是這種需要精密對焦的大型鏡片,最核心的就是打磨。
他們現在連一台像樣的車床都沒有,全靠王大錘那幫鐵匠用錘子和銼刀敲敲打打,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高精度的東西?
“是啊林老師!”錢教授也反應了過來,急得直擺手,“這……這根本不可能!我們沒有打磨的設備!總不能讓工人用手拿著砂紙,一點一點地磨吧?那得磨到猴年馬月去?”
“誰說要用手磨了?”
林墨又一次,用一個輕飄飄的反問,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他從懷裡,又掏出了一卷圖紙。
【天工開物·水力懸浮式精密研磨平台】
林墨將圖紙展開,鋪在地上。
那上麵畫著的,是一個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怪機器。
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
水池中央,是一個可以旋轉的平台。
平台上方,則是一個造型奇特的,連接著各種連杆和配重的打磨頭。
“這是……”高建國蹲下身,手指撫過圖紙上那些精妙的線條,嘴裡喃喃自語。
“我們沒有電動機,沒有高精度的傳動軸承。”林墨指著圖紙,開始解釋,“但我們有水。”
“這個平台,就建在河邊。我們引水進來,利用水的浮力,托起需要打磨的玻璃胚料。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摩擦,保證平台的平穩。”
“至於打磨頭……”林墨又指向那複雜的連杆結構,“同樣是利用水流的衝擊力,來驅動它進行規律的,橢圓形的往複運動。”
“我們隻需要控製水流的大小和速度,就能精確地控製打磨的力度和軌跡。”
“至於打磨的精度……”林墨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你們不是剛拿到一台蔡司的經緯儀嗎?用它來實時校準,夠不夠用?”
錢教授則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滿臉漲紅。
“妙啊!”
“用水的浮力來解決支撐和穩定問題!用水的衝擊力來解決動力問題!這……這根本就不是機器!這是藝術!這是道法自然啊!”
“林老師!我服了!我徹徹底底地服了!”
這位老教授,再一次被林墨那天馬行空,卻又處處閃耀著科學光輝的構想,給徹底征服了。
他現在覺得,造發動機什麼的,簡直弱爆了。
造一個能聚焦太陽光,融化一切的太陽爐,這才是他們這些搞技術的人,畢生的夢想!
“還愣著乾什麼!”錢教授轉身對著那群還在發呆的工程師們吼道,“計算!畫圖!馬上把這個研磨平台的施工圖給我畫出來!”
“王社長!張縣長!”他又衝著不遠處的王社長和張縣長喊,“水泥!鋼筋!木材!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三天之內,我要看到這個平台的地基出現在河邊!”
王社長和張縣長一個激靈,二話不說,轉身就跑去安排了。
蘇清清看著那群跟打了雞血一樣的專家和工人,有些擔憂地拉了拉林墨的衣角。
“老公,為了一個天窗,是不是……太麻煩大家了?”
她覺得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