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餘聽罷恍然,原來楊峰此前那番話暗藏玄機。
要解除定位追蹤,唯有回家族尋守護法器的長老,唯有他知曉破解之法。
王海說完鄭重抱拳:方公子,王某雖是殺手,卻懂知恩圖報。今日救命之恩,來日必當償還。待我解除追蹤後,若有需要,萬死不辭。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欲走。時間緊迫,若楊峰召人攔截,恐怕未到家族便遭毒手。
剛邁幾步卻踉蹌跌跪,傷勢發作令他渾身顫栗。先前絕招的反噬此刻全麵爆發,根本無力長途跋涉。
方餘上前扶住:我隨你同去。以你現在的狀態,走不出十裡就會被截殺。
王海感激中帶著遲疑:實在不敢拖累您,此行路途遙遠
不必顧慮。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楊峰既知秘密泄露,日後更難探聽組織消息。你若死了,線索就徹底斷了。
王海聽罷心下稍寬。雖知方餘意在安撫,卻也讓他不再躊躇。
既如此,請方公子隨我前往大禹嶺王氏家族。地處偏遠,恐怕要耗時數日。
兩人輾轉數日,穿過蜿蜒山路,最終隱入蒼莽林海之中。
王海指著遠處峰巒道,隻需翻過幾道山梁,便能望見那座世代棲居的古老集鎮。王家在此繁衍生息數百年,早與青磚黛瓦的巷陌融為一體。
此地雖遠離市井喧嚷,卻得山水眷顧,田疇豐美,鎮民從未嘗過饑饉之苦。
方餘的靴底剛觸到泛著幽光的石階,便怔在當場飛簷鬥拱間流轉的舊時風致,廣袖長衫者彼此揖讓的儀態,恍若誤入前朝畫卷。若非三兩耳語夾雜著陌生鄉音,他幾乎要懷疑自己跌進了某個精心搭建的影視城池。這座鎮子宛如被山神靈巧妙封存的時光標本。
“叫方兄見笑了。王海虛拂過粗布衣擺,鄉野之人固守祖製,反覺比外頭那些新鮮玩意兒活得痛快。
方餘微微點頭。
這般煙霞閒骨格確令人神往,但他深知再完滿的桃源也難免藏著不欲示人的裂隙。
穿過幾處垂著絳紗燈的曲巷,王海忽然熱絡地指向飄著酸甜香氣的三層木樓:寒舍尚遠,不如先在這醉仙閣用些茶點?
這位曾經的紈絝子弟雖仍是鎮上有頭臉的人物,可市井中竟無人識得十年漂泊早將他眉間傲氣淬煉成內斂鋒芒,粗服亂頭走在街上,誰還認得出這是當年鮮衣怒馬的世家郎?
二樓雕花檻窗邊,王海特意挑了處可眺遠山的席位。竹影婆娑間,漫山蒼翠如潑墨般暈染開來,將炎炎暑意隔在琉璃窗外。
隻當是來吸些山水靈氣。他推過一盞澄澈的野菊茶,又向堂倌點了滿桌時鮮。
方餘指腹正撫過茶盞冰紋,忽聽得鄰座竊語:王老族長才病榻纏綿三日,各房便急著要更迭掌事王海懸著的木箸驀地凝在醋魚上方。
怪哉,王家素來以同心著稱,老當家王天山經營數十載,怎的一場小恙就惹得暗潮洶湧?
這事誰說得準呢,如今王天山確實壓不住陣腳了。前些日子領著隊伍去采礦,礦石沒挖到,自己倒被滾石砸得半死不活。
這分明是為家族出力受的傷,那些人怎麼如此狼心狗肺?
還不是怪王天山那個兒子王海,本來鐵定是繼承人,莫名其妙就人間蒸發了。
該不會早就遭了毒手?王家為了顏麵,特意封鎖消息?
保不齊真是這樣,不過終歸是王家的家務事,外人哪能知道底細。
兩個閒漢就著花生米喝酒閒聊,越說越來勁。旁邊桌上的王海和方餘聽得真切,同時變了臉色。
要不是顧及方餘還在用餐,王海早就衝過去揪住那兩人問個清楚。現在隻能強忍怒意,打算吃完飯立刻趕回王家查證。
聽說王天林要當家主了,還給全鎮百姓發了請帖,隻要去捧場就能領二兩白銀。
這種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誰當家主關我們屁事,能拿銀子才是實在的。我不僅要自己去,還得把全家老小都帶上。
眼見這兩人越說越離譜,竟盤算著多帶人領賞錢,王海猛地站起來,重重砸在桌麵上。
我看誰敢去!先問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那兩個家夥轉頭看見是個陌生麵孔,居然梗著脖子回罵:你算什麼東西?這兒輪得到你說話?
王海不再囉嗦,身形一閃就繞到二人背後,明晃晃的鋼刀直接架上其中一人的脖子。兩人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好漢饒命!小的狗眼不識泰山,您宰相肚裡能撐船!
方餘這時走過來,輕輕按下王海的刀。
彆衝動,現在最關鍵的是謀劃對策,查明真相。絕不能打草驚蛇,若真是家族內亂,你那叔父肯定早有防備。
眼下最重要的是隱匿行蹤,彆讓人發現你回來了,我們再伺機行動。
話音剛落,方餘閃電般出手,兩記手刀精準砍暈了旁邊兩個食客。
王海雖然聽從勸告,卻仍壓不住心頭怒火,坐在桌邊煩躁不安。
倘若家族真出了變故,彆說取法器追查定位器,怕是連叔父的暗算都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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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早知道他是個陰險小人,偏偏父親處處護著他,如今反遭毒手。就算我回去,也是孤掌難鳴,族人全聽他的,誰還會站在我這邊?”
王海抓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剛才還因即將歸家而心生暖意,此刻卻隻剩滿腹鬱憤。
方餘聽了,眼神微微一暗。
這事必須儘快解決,否則耽誤了尋找法器,若讓殺手組織搶先一步,局麵就更難掌控了。
“你叔父修為如何?以你巔峰時的實力,對付他應該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