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在東,圖書館在西,步行要十多分鐘路程。
陸箏一路跑著,不到五分鐘就找到了人。
神幽幽一條腿支著,闔目仰靠在樹上。
女生臉色蒼白,額頭冒著一層細汗,帽子和口罩隨意撇在腿邊。
陸箏單膝跪地,氣還沒喘勻,胸膛上下起伏著,他吞咽了口唾沫,探手拭掉她額頭的汗珠,輕聲喚她名字:
“神幽幽...”
神幽幽意識還在,陸箏一碰她,便緩緩睜開眼睛,裡麵蒙著一層水霧,她嗓子發緊,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陸箏...”
“嗯,是我。”
陸箏麵上鎮定,眼裡的擔憂快要溢出來:
“哪裡不舒服,可以起來嗎?”
“哪裡...都不舒...咳...”
她一說話就呼吸困難,哽了下,費力扯起嘴角,突然冷不丁地問了句:
“陸箏…你是...好人嗎?”
陸箏懵了下,好人?
什麼是好人?
商場如戰場,弱肉強食的世界,他要是好人,早被人生吞活剝,恐怕現在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陸箏想了想,還是耐著性子回答她,聲音平靜而和緩:“最起碼不是壞人。”
神幽幽的狀態看著很不好,陸箏打電話叫了司機。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斷斷續續,她聽著莫名心安,身體放鬆,心跳也逐漸平複。
車在校內停車場,陸箏估摸著時間,撈起她的胳膊架到頸後,手臂環住她的膝彎和後背,一把抱起來。
神幽幽感覺身體騰空,眼睛費力睜了睜,朝後麵看去,急道:“我的帽子...”
陸箏腳下一頓,無奈歎了口氣,又抱著她轉身,騰出抱她腰的那隻手勾起帽子。
神幽幽艱難吐字:“我要帶...”
早上她那副沾上自己跟能死似的嘴臉,陸箏還曆曆在目。
他眼角抽搐,耐著性子放下她,連帽子帶口罩給她裹的嚴嚴實實的:“這樣!行了嗎!”
神幽幽躲避他灼熱的目光,憋了半晌,蹦出兩個字:“很好。”
她有些心虛,胳膊緊了緊,圈住他的脖子,想替陸箏省些力氣。
女生猛地湊近,柔軟的發絲蹭在他頸側,那點觸感順著皮膚爬上來,讓他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腳步都差點亂了半拍。
咳了兩下,邁開長腿朝道口走去。
這個姿勢,神幽幽的視線剛好和陸箏緊繃的下頜線平齊,她抿嘴輕喚:“陸箏。”
陸箏目視前方,腳步穩健,應道:“嗯,怎麼了?”
神幽幽發自肺腑感激:“謝謝你。”
陸箏卻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好謝的。”
神幽幽:“謝謝你...對我...比我對你好。”連說自己是好人的話,都不肯騙她。
商人重利,又一次感歎,陸箏淨在她這做賠本買賣。
陸箏垂頭意外地和她對視:
“你是有些不對勁兒。”
幸好車子停的近,直到上車,都沒碰到什麼人。
陸箏輕輕放下她,朝前排道:“去醫院...”
“彆!”
神幽幽連忙扯住他校服袖子,伸頭道:“叔,往我家開。”
隨即看向陸箏,撅著嘴乞求道:
“陸箏,我得的就是醫院驚恐症,你給我往那拉,純純火上澆油,我會更難受的。”
她身體上沒病,去了也檢查不出個一二三,心理上的...神幽幽不想去看,她先自己克服試試。
陸箏沉眼盯著她,以為她是怕疼不想去醫院,在胡亂找借口。
車身緩緩啟動。
神幽幽雙手合十,急切道:
“求求了,陸箏,我已經好很多了,你看現在說話都利索了,我們不去醫院了好不好~”
陸箏不太信:“你剛才不是說,渾身不舒服嗎?”
她這會兒對醫院有點ptsd,彈儘糧絕,神幽幽撒嬌似的晃著他胳膊,好聽話不要錢:
“這不是一看見你就好了,陸箏,你簡直是靈丹妙藥!”
這話水分真不多,陸箏出現後,她就像是快要溺斃的人摸到一塊兒浮板,暫緩生息。
女生的糖衣炮彈,陸箏有些承受不住,握拳放在唇前,他不自然地輕咳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