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箏找的是個三十左右的年輕醫生。
男人溫潤如玉、帶了副細邊銀框眼鏡,謙謙貴公子模樣,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陸箏簡單替二人做了介紹,隨後,神幽幽被帶入診療室,“家屬”在休息區等候。
約莫一小時,兩人從屋裡出來,陸箏連忙迎上去。
年輕的醫生推了推眼鏡,目光掃向神幽幽,嗓音和煦溫雅:
“神同學,情況...剛才我大致跟你說過了,不知是否方便我和小箏聊些私事。”
他沒有說私聊,而是說私事,是不想讓神幽幽覺得,醫生對患者本人有所隱瞞。
“可以。”神幽幽麵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手伸向不遠處,玩笑道:
“那邊是休閒區,可以稍微放鬆下,放心,我們男生沒那麼多私密小話,不會讓你久等的。”
神幽幽微揚唇角,沒說什麼,轉身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陸箏注視著她的背影,嗓音喑啞:
“晏哥,她情況...如何?”
晏恒垂眸,兩指翻著手中的病例,長歎一口氣:“進來說。”
“就在這吧。”陸箏製止他。
休閒區是開放的,可能是無聊,神幽幽正垂眸、神情專注地搭積木。
保險起見,他還是把人放眼皮子底下好。
晏恒微微挑眉,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睛眯了眯,突然八卦:“女朋友?”
陸箏回眸,對上男人興味盎然目光,沉吟片刻:“不是,朋友。”
晏恒點著頭,看似信了,但他可是擁有心理學博士學位、從業五年的業內翹楚:“哦~那就是你單相思,沒追上唄...”
“沒事,我們男孩子總要在感情上吃些苦頭,才能成長。”
晏恒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沉沉地拍著陸箏肩頭。
陸箏眸光發涼,嫌棄地掠掉他的手,語氣不善:
“管好你自己的事,再來教訓彆人吧...她、很嚴重嗎?”
到自己專業領域,晏恒正了正神色:
“這孩子防備心太重,她內心深處是不信任我的,不過也有好消息,我能看出,她潛意識裡有很強烈的意願,想接受我的幫助。”
“就好比,有兩個小人在她腦子裡鬥爭,天使想放她自由,惡魔要把她永遠囚禁,當然,她的‘本我’和天使是一國的。”
“或許,我們需要多接觸幾次,逐步建立信任。”
“她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不能著急,得慢慢來。”
陸箏茫然地眨了眨眼,思緒恍惚:
“可,她平常挺...鬨挺的,很多時候臉皮厚的我都佩服,每天生龍活虎,精力好像用不完...”
晏恒插了一句:“心理學上,有一種抑鬱,叫陽光型抑鬱。”
“.......”陸箏哽了下:“那我現在能做什麼?”
晏恒把簽字筆插進兜裡,合上文件夾,神情鄭重:“讓她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啥你帶她去玩...”
他一套交代後事的語氣和說辭,陸箏倏然側頭,眼光如箭冷厲地射向他。
平靜的麵容下燃燒著怒火,仿佛晏恒再多說一句,陸箏能手撕了他。
晏恒嗬嗬兩聲,心虛地移開目光:
“彆誤會,我的意思是,她現在不開心,就去做一些能讓她滿足和心情愉悅的事,比如曬曬太陽,接觸大自然、小動物什麼的...”
突然,晏恒指著腕表,焦急道:“那個小箏,不跟你說了,我還有個約好的病人,你抽空來家裡吃飯哈...”遁了遁了。
......
所以,現在是...
神幽幽有病,但還不能治?
庸醫!!!
陸箏邁步走近,坐在神幽幽旁邊的凳子上,嗓音溫潤,問道:“你在堆什麼?”
一塊兒紅色三角積木被穩穩放置在頂部,她微微仰起臉,看傻子似的看向陸箏:“很明顯啊,房子,這個是我的屋頂。”
白玉似的指尖指著紅木,她問道:“你和朋友聊完了?”
陸箏嗯了聲,視線垂落:“但是,他已經不是我的朋友了。”
啊?!
神幽幽麵上躊躇,終是沒忍住問他:“為撒?你們男人的友誼這麼塑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