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鐘後。
張揚四腳朝天癱在沙發上,一邊胳膊和腿鬆散地搭在靠背上,睡的死豬似的,隱有鼾聲。
屋子另一頭,“噔”的一聲脆響。
神幽幽最後一球落袋,緩緩直起身,眼中是勢在必得的自信和驕矜。
嘖嘖,她又贏了!
陳清晨坐在旁邊的真皮沙發上,脊背挺直,臉色不虞。
除了剛開始她摸了會兒杆,全程就沒起過幾次身,像是比賽中,場邊坐冷板凳的替補。
神幽幽朝右瞥了眼,張揚的糗態一覽無餘,意識到她的“陪玩”可以告一段落,莞爾一笑:
“清晨同學,要不...我們歇會兒?”
她指了指那邊,解釋道:
“我有點擔心張揚。”
“好。”
陳清晨費力地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試探著問她:
“打的不錯,專門學過?”
神幽幽放回球杆,短促地笑了聲,頗有些自嘲的意味:
“咱哪有那條件,平常跟朋友瞎玩。”
兩人並肩走著,陳清晨聞言會心一笑,娓娓道來:
“陸箏和阿揚技術都不錯,家裡有個長輩打過國際賽,斯諾克,有一年暑假把我們幾個攢一塊兒集訓,裡麵打的最好的就是陸箏....”
神幽幽聽著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係統嘗試走進女生之間的彎彎繞繞:
“她的言外之意是不是...你的台球是陸箏和張揚教的?”aybe,都一個老師教的,難不成北辰禹和唐煜卿技術差到說不出口嗎?”
no,因為陳清晨心裡明鏡似的,這倆人絕不會教她。
“神!幽!幽!”
低緩的輕音樂中,驟然爆出一聲毀天滅地的怒吼。
音浪波動空氣,連帶著頂上的水晶吊燈都晃了晃。
距離他們還有不到三米的距離,神幽幽和陳清晨同時止步。
她微皺著眉,圓溜溜的眼睛裡,一隻盛著迷惑和不解,一隻盛著“你沒事吧?”
其他幾人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北辰禹,對他突來的爆發毫無準備。
北辰禹兩眼蹭蹭冒火,用恨不得撕碎她的眼神,死死盯著神幽幽。
後槽牙咬的太緊,導致下頜線繃的直抽抽,滔天怒意都快把手機捏碎了。
神幽幽預感不妙,大腦飛速旋轉....無果,又轉,還無果。
竭力控製想跑的腿腳,唯唯諾諾磕絆著:
“怎...怎麼了這是?”
“怎麼了!你也好意思問怎麼了!你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心裡沒數!!”
擲地有聲、聲寒如霜,北辰禹猩紅著眼,如同被箭矢激怒的猛獸,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包廂裡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迫人得陰寒之氣絲絲嫋嫋地從他周身冒出來。
媽耶~神幽幽被嚇到,什麼也顧不上,六神無主地往陳清晨身後鑽:
“冷靜,你、你彆...彆亂來啊,咱們有話好好說...”
陸箏和唐煜卿反應過來,上來拉他。
唐煜卿拍了拍他的肩:
“北辰,發生什麼—”
“彆碰我!”
北辰禹無差彆攻擊,揮手一把甩開他,一眼不錯狠戾盯著神幽幽,放下狠話:
“你們誰要攔我,就是不認我這個兄弟!今天,她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神幽幽咽了咽口水,輕扯陳清晨衣角,弱弱道:
“那個...清晨同學,你幫忙說個話唄,他不認兄弟,又沒說不認姐妹...”
這種節骨眼上,就是對她無感的陳清晨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陸箏眉峰冷厲,抿唇瞥了眼藏著快沒影兒的人,垂頸揉了揉太陽穴,無聲歎息,這個魔丸。
神幽幽唯一的好人緣在沙發上不省人事,求人不如求己。
她尋摸好路線,拔腿就跑,如疾風飛掠,大門一開一合,瞬間消失於無形。
北辰禹緩緩盯向門口,眼神晦暗不明。
跑吧,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追到。
陸箏轉身坐回沙發,聲線平平:
“現在可以說了嗎,到底怎麼了。”
北辰禹狠狠閉了下眼,平複掉身體裡迫切想要砸東西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