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內死寂無聲,隻有王元奎因為極度恐懼而發出的、壓抑的抽氣聲。月光從敞開的入口斜斜照入,在布滿黴斑的地麵投下慘白的光斑,將烏木罕高瘦的身影拉得如同鬼魅。
雲逸全身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死死盯著不請自來的烏木罕。護體罡氣在體表若隱若現,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間的彎刀刀柄上。他不確定這位神秘強大的匈蠻薩滿是為何而來,是敵是友,在此時此地出現,絕非偶然。
烏木罕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眼睛,先是掃過癱軟在地、抖如篩糠的王元奎,然後落在了雲逸身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油彩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不必緊張,黃金血脈的擁有者。”烏木罕開口了,聲音沙啞而古老,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雲逸的心底響起,“我循著命運的指引而來,並非為你手中的這隻螻蟻。”
雲逸心神劇震!烏木罕果然是為他而來!而且直接點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你究竟想做什麼?”雲逸的聲音冰冷,帶著十足的警惕。他不敢有絲毫鬆懈,烏木罕給他的壓力,遠比麵對那名六品護衛時要大得多,那是一種源自靈魂層次上的威壓。
烏木罕沒有回答,反而將目光再次投向王元奎,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憐憫,又帶著一絲漠然。“他活不過今夜了。”
雲逸眉頭一皺,剛想開口詢問是什麼意思。
突然,癱在地上的王元奎身體猛地一僵,雙眼瞬間瞪得滾圓,瞳孔急劇放大!他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嘴角溢出了帶著泡沫的黑血!
中毒?!雲逸瞬間反應過來!是剛才那個刺客!那枚毒針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很可能劃破了王元奎的皮膚,或者是以某種他未曾察覺的方式下了毒!這是一種延遲發作的劇毒!
他立刻蹲下身,想要運功幫王元奎逼毒。
“沒用的。”烏木罕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洞悉命運的淡然,“這是‘腐魂草’混合海蛇毒液提煉的‘寂滅散’,毒性已深入骨髓心脈,除非有對應的解藥,否則神仙難救。他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王元奎的抽搐漸漸停止,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最終頭一歪,氣息徹底斷絕。臨死前,他眼中殘留著無儘的恐懼、不甘,還有一絲解脫。
雲逸看著地上王元奎迅速變得冰冷的屍體,臉色難看至極。隻差一步!隻差一步他就能拿到那份完整的、指證文淵的供狀!對方下手太快,太狠辣了!不僅派刺客滅口,甚至還用了如此陰毒、難以解救的毒藥,確保萬無一失!
線索,似乎又在這裡中斷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和挫敗感,緩緩站起身,目光銳利地看向烏木罕:“薩滿閣下,現在可以說了嗎?你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烏木罕對於王元奎的死毫無波瀾,仿佛隻是看到一片樹葉凋零。他向前走了兩步,距離雲逸更近了一些,那股混合著草藥和古老蒼茫的氣息更加濃鬱。
“我滯留於此,便是在等你。”烏木罕凝視著雲逸,那雙眼睛仿佛穿透了他的肉身,直視他靈魂深處那抹潛藏的金色,“黃金血脈已然覺醒,但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雲逸沉默不語,他知道烏木罕會繼續說下去。
“它既是恩賜,也是詛咒。”烏木罕的聲音帶著一種吟唱般的悠遠,“它賦予你遠超常人的潛力與力量,卻也為你帶來了無法擺脫的宿命與……覬覦。”
“覬覦?”雲逸捕捉到了這個關鍵的詞。
“沒錯。”烏木罕點頭,“這片大陸的水,遠比你想象的要深。你所追查的軍械流失,你所遭遇的刺殺,甚至二十年前那場宮廷大火……或許都與你身負的血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雲逸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烏木罕竟然連二十年前的宮廷大火都知道?!他果然知道很多內情!
“你知道我的身世?知道那場大火?”雲逸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烏木罕卻緩緩搖了搖頭:“具體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揭開。命運的軌跡充滿迷霧,我能看到的,也隻是零星碎片。但我可以告訴你,你麵對的敵人,遠不止這朝堂之上的權臣。”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凝重:“有一股潛藏在曆史陰影中的力量,一直在尋找並試圖控製黃金血脈的擁有者。他們無孔不入,勢力遍布四海。你追查的軍械流向海外,或許就與他們有關。你……已經被他們注意到了。”
海外勢力!控製黃金血脈!雲逸瞬間將烏木罕的話與王元奎的供詞聯係了起來!那個接應軍械的龐大海外勢力,其目的難道不僅僅是軍械,更主要的是……尋找像他這樣的血脈擁有者?!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升起。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所處的境地,比想象中還要危險無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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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如何做?”雲逸沉聲問道。烏木罕既然來找他,必然不止是為了警告。
烏木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變強!儘快變強!在你被那股力量找到並控製之前,擁有足以自保,甚至反抗的力量!你的《鐵血煉神訣》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但還不夠快。”
他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淡金色的、充滿生機卻又帶著蠻荒氣息的能量:“放開你的心神防禦,不要抵抗。我以長生天之名,賜予你一道‘祖靈祝福’,它能暫時掩蓋你血脈的氣息,並激發你部分潛能,加速你的修行。但這隻是權宜之計,真正的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雲逸看著烏木罕指尖那縷金色能量,心中天人交戰。放開心神防禦,意味著將自身的安危完全交到對方手上。烏木罕是敵是友,尚未可知。
但直覺告訴他,烏木罕沒有惡意。而且,對方若真想對他不利,以其實力,根本無需如此麻煩。
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