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彆院書房內卻燈火通明。那塊從梨花巷小院搜出的黑色令牌,此刻正靜靜躺在書案上,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其上的螺旋星紋仿佛具有某種吸人心神的力量。
雲逸、戚明月、李小三,以及難得被允許參與核心討論的林遠,圍在書案旁,神色凝重。
“這種材質的令牌,從未見過。”戚明月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令牌表麵,立刻感受到一股陰寒之意順著指尖蔓延,她微微蹙眉,運轉真氣才將那股不適感驅散,“非金非鐵,非木非石,倒像是……某種骨骼與金屬熔煉而成?”
李小三拿出放大鏡,仔細查看著令牌的每一個細節:“紋路極其精密,不像是雕刻,更像是天然生成。邊緣有細微的磨損,說明經常被使用或觸摸。大人,這絕非普通信物。”
雲逸拿起令牌,入手那股冰涼感更甚,他嘗試將一絲真氣注入其中,令牌毫無反應。“真氣無法催動,看來不是修行法器。”他沉吟道,“但其上的紋路,與星隕閣的標誌一脈相承,隻是更為複雜、古老。我懷疑,這可能是星隕閣內部,用於特定高級彆任務,或者身份識彆的一種特殊信物。那個外室,絕不簡單。”
他的目光轉向那幾封密信。信中的內容已經被反複研讀。“沉舟計劃”意味著星隕閣在東南的勢力可能準備全麵潛伏或撤退,而“預定撤離渠道”則是關鍵。信中提到了一個地點——“落月灘”,以及一個時間——“望日亥時三刻”。落月灘是永州城外一處偏僻的江灘,蘆葦叢生,水道複雜,確實是秘密接頭的理想地點。望日,便是三天後的月圓之夜。
“這是一個機會。”雲逸的手指點在“落月灘”和“望日亥時三刻”上,“如果能抓住這次接頭,或許能順藤摸瓜,找到星隕閣在東南更上層的負責人,甚至摸清他們的撤離網絡。”
“但也很可能是陷阱。”戚明月冷靜地指出,“對方剛剛損失了重要信物和密信,必然警覺。此次接頭,要麼取消,要麼就會布下重兵,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所以,我們需要雙管齊下。”雲逸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一方麵,嚴密監控梨花巷的那個女人,看她是否會因為丟失令牌和密信而露出馬腳,或者試圖與上線重新取得聯係。另一方麵,針對落月灘的接頭,我們要做最充分的準備,既要假設它是真的,也要防備它是陷阱。”
林遠在一旁聽得聚精會神,此刻忍不住插嘴:“雲逸兄弟,監控那女人的事兒交給我!我保證連她一天上幾回茅房都給您數清楚!”他拍著胸脯,隨即又壓低聲音,帶著點壞笑,“而且,我還有個主意那王主事不是還不知道他外室暴露了嗎?咱們是不是可以從他這邊,再下點功夫?”
雲逸看向他:“你有什麼想法?”
林遠搓著手,嘿嘿笑道:“那王扒皮不是貪財嗎?咱們可以給他來個‘火上澆油’!我找人去他常去的賭坊放點風聲,說他最近發了大財,再安排幾個‘債主’上門鬨一鬨,讓他焦頭爛額。他一亂,說不定就會去找他那外室商量,或者露出其他破綻!這叫…攻心計!”
雲逸和戚明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認可。林遠這家夥,雖然路子野,但有時候這種旁敲側擊的方法,確實能起到奇效。讓王主事自顧不暇,既能防止他察覺調查進度狗急跳牆,也可能促使他與那個外室更頻繁地聯係,從而露出更多馬腳。
“可以試試。”雲逸點了點頭,“但要注意分寸,彆真把他逼急了。尺度你自己把握。”
“得令!”林遠興奮地應下,感覺自己終於從“外圍輔助”升級到了“核心智囊”,乾勁十足地跑去安排了。
接下來的兩天,永州城內暗流湧動。
梨花巷那邊,戚明月加派了精銳人手,將那座小院圍得如同鐵桶一般,連隻陌生的蒼蠅飛過都會被記錄。那女人在丟失令牌和密信後,表麵看似鎮定,依舊每日起居如常,但監視的人發現,她偶爾會站在窗前,望著城南方向出神,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顯然內心並不平靜。她並未再次嘗試與外界聯係,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而王主事這邊,則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什麼叫“禍不單行”。先是幾個陌生的彪形大漢找到府衙,堵著他嚷嚷著要他歸還“印子錢”,引得同僚側目;接著是他常去的地下賭坊傳來消息,說他手氣旺、身家厚,引得幾個賭場老手摩拳擦掌準備等他再來時“切磋”一番;甚至他夫人也不知從哪兒聽來了風聲,在家中與他大鬨了一場,懷疑他在外麵養了小的……王主事被這些突如其來的麻煩搞得焦頭爛額,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在府衙辦公時也時常心神不寧。
林遠則像個幕後導演,每天樂嗬嗬地向雲逸彙報“戰果”。
“雲逸兄弟,您是真沒看見,那王扒皮今天被那幾個‘債主’堵在巷子裡,臉都嚇白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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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坊那邊也安排好了,就等他再去,保管讓他輸得連褻褲都不剩!”
“他夫人那邊我也稍微……點了把火,現在他家後院都快燒起來了!”
雲逸聽著這些彙報,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林遠這家夥,搞起這種小動作來,真是天賦異稟。
與此同時,針對落月灘接頭的布置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雲逸和戚明月親自去落月灘勘察了地形。那裡果然如情報所述,蘆葦茂密,水道縱橫,易於隱藏也易於逃脫。他們製定了數套方案,包括埋伏位置、兵力配置、信號傳遞、追擊路線,以及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預案。考慮到對方可能動用修行者,雲逸特意調集了軍中好手和部分低階修士參與行動,並由他和戚明月親自帶隊。
周正清那邊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但他並未過多乾涉,隻是暗中加強了自身護衛,並加快了文書工作的進度,仿佛在為何事做準備。他與雲逸碰麵時,偶爾會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但依舊保持著官麵上的客氣與距離。
第三天,望日,終於到了。
白天依舊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度過。柳娘依舊沒有異常舉動。王主事頂著兩個黑眼圈,在府衙強打精神處理公務,但眼神閃爍,顯然內心備受煎熬。
夜幕降臨,圓月東升,清輝灑滿大地,也將落月灘照得朦朦朧朧。
亥時初刻晚上九點),參與行動的人員便開始按照預定計劃,悄無聲息地進入落月灘周圍的埋伏地點。蘆葦叢中,廢棄的漁船上,甚至淺水區,都隱藏著精銳的士兵和修士。雲逸和戚明月坐鎮灘塗外圍一處地勢稍高的土坡後,這裡視野相對開闊,既能觀察灘塗情況,也能兼顧後方。
林遠也被允許跟在雲逸身邊,美其名曰“觀摩學習”,實際上是他死纏爛打非要來“見證曆史性的一刻”。他穿著夜行衣,趴在地上,興奮又緊張地搓著手,小聲嘀咕:“來了嗎?來了嗎?怎麼還沒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月光下的落月灘除了風吹蘆葦的沙沙聲和偶爾的水波輕響,一片死寂。亥時二刻、亥時三刻……約定的時間已到,灘塗上依舊空無一人。
“難道真是陷阱?或者對方取消了?”戚明月低聲道,握緊了手中的劍。
雲逸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整個灘塗,以及更遠處的江麵,體內真氣緩緩流轉,感知著周圍的任何一絲能量波動。“再等等。”
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在連林遠都有些泄氣的時候,異變陡生!
並非來自灘塗,而是來自他們身後的永州城方向!一道赤紅色的火光,突兀地在城西某處衝天而起,在夜空中格外顯眼!
那個方向是……府衙大牢?!
幾乎同時,李小三急促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頭兒!大牢遇襲!有人劫獄!目標是……是那個巴爾姆商會的錢管事!來人武藝高強,我們擋不住!”
雲逸瞳孔驟然收縮!
調虎離山!
對方真正的目標,根本不是落月灘的接頭,而是被關押在府衙大牢裡的關鍵人證——錢管事!他們利用落月灘的情報,將雲逸和戚明月以及大部分精銳力量調離城區,然後趁機劫獄!
“撤!立刻回援府衙!”雲逸當機立斷,厲聲下令!
埋伏在落月灘的人馬立刻如潮水般向永州城方向退去。雲逸和戚明月身法最快,化作兩道流光,直奔城西。
林遠跟在後麵,跑得氣喘籲籲,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他娘的!這幫龜孫子,玩陰的!等老子抓到你們……”
永州城的夜晚,被突如其來的火光和騷動打破。而落月灘,依舊沐浴在寂靜的月光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隻有那被風吹動的蘆葦,似乎在訴說著這場無聲較量中的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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