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歐羅巴總部，緊急董事會會議。
施密特走進會議室時，感覺空氣都凝固了。長桌兩側坐滿了人，每個人的臉色都像窗外陰沉的天。投影屏幕上亮著一份文件，標題刺眼：
《關於對使用非傳統儲氫介質的電動汽車加征特彆關稅的征求意見稿》
發布方：北鎂汽車製造商聯盟、北鎂能源安全委員會、北鎂鋼鐵工人聯合會——三個聽起來毫不相乾的組織，罕見地聯署發布。
“都看到了吧？”會議主席施耐德——董事會裡那個施耐德——敲了敲桌子，聲音冷硬，“25的額外關稅。如果通過，一輛9萬歐元的‘追光者’，在北鎂要賣到11萬以上。還怎麼跟特絲拉、跟通用競爭？”
他看向施密特：“施密特，你是項目負責人。說說，怎麼辦？”
施密特拉開椅子坐下，強迫自己冷靜：“這還隻是征求意見稿，離正式立法還有距離。我們可以通過遊說……”
“遊說？”施耐德打斷他，“你知道這份稿子背後是誰在推動嗎？巨象電子！馬克·索頓這三個月往華盛頓跑了六趟，見了兩黨十二個議員！你以為我們的遊說團隊沒試過？對方的回應是：‘要麼用傳統鋰電池，要麼交關稅’。二選一！”
會議室裡一陣低語。
“而且，”施耐德調出另一份報告，“這不是孤立的。棒子國那邊，寰宇科技正在推動類似的立法。島國，曜日集團也在活動。他們想建一堵牆，把星火的固態氫技術擋在外麵。”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堅持用星火的技術，‘追光者’可能進不了北鎂、進不了棒子國、進不了島國。這些市場加起來，占歐羅巴全球銷量的45。你們告訴我，一款進不了主要市場的車，造出來有什麼意義？”
這話說得太重，會議室徹底安靜了。
施密特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施耐德說得對。汽車是規模生意，沒有市場就沒有利潤。歐羅巴不可能為了一個技術路線，放棄半個地球的市場。
“所以我的建議是，”施耐德身體前傾，“立即啟動備用方案。用傳統鋰電池，重新設計‘追光者’。雖然續航會降到600公裡，充電時間變長，但至少能正常進入所有市場。”
“那星火那邊怎麼交代？”有人問。
“解約。”施耐德說得乾脆，“按合同支付違約金。然後找g合作，他們有成熟的鋰電池方案，而且能保證全球供應。”
施密特猛地站起來：“施耐德先生，這不可能！‘追光者’的設計是圍繞固態氫平台做的，電池包和底盤一體化焊接，冷卻係統、熱管理、bs都是定製的。換鋰電池，等於整個車要重新設計！至少延遲兩年！”
“那就延遲兩年。”施耐德麵無表情，“總比造出來賣不出去強。”
“可是……”
“施密特，”施耐德看著他，眼神裡有種憐憫，“我知道你為這個項目付出了很多。但商業就是商業，感情用事解決不了問題。北鎂的關稅牆不是嚇唬人的，巨象已經把他們遊說的錄音交給了我們——他們承諾，隻要歐羅巴放棄固態氫，關稅就不會通過。”
赤裸裸的交易。
會議室裡有人倒吸涼氣。
“這是脅迫！”施密特聲音發顫。
“這是現實。”施耐德靠回椅背，“表決吧。讚成啟動備用方案、中止與星火合作的，舉手。”
一隻手舉起來。
又一隻手。
施密特看著那些舉起的手，心裡一點點沉下去。
最終，十二個董事，八個人讚成，三個人反對，一個棄權。
施耐德宣布：“決議通過。施密特，你負責和星火解約。法務部配合。”
會議結束，眾人陸續離開。
施密特坐在位置上，很久沒動。
窗外開始下雨，雨點敲打著玻璃，聲音密集得讓人心煩。
手機震了，是林燁發來的消息：【看到北鎂的征求意見稿了。歐羅巴有什麼反應？】
施密特盯著那行字，手指懸在屏幕上，卻不知道該回什麼。
說他無能為力？說董事會已經決定放棄？說他這三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最後，他一個字都沒回，關掉了手機。
同一時間，林燁坐在辦公室裡，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那份征求意見稿。
秦風站在旁邊，臉色鐵青：“消息確認了。巨象的遊說團隊從上個月開始，就在華盛頓密集活動。他們找了二十多家智庫寫報告，論證‘非傳統儲氫技術’存在安全風險，可能被用於‘不正當目的’。”
“不正當目的？”陳薇皺眉，“什麼意思？”
“暗示我們的技術可能被華國軍方利用。”秦風咬牙，“完全是莫須有的指控，但很有效。北鎂那幾個議員一聽‘國家安全’，馬上就表態支持。”
林燁沒說話，繼續看文件。
稿子寫得很“專業”，通篇沒有指名道姓，但字字指向星火。什麼“能量密度異常高的儲氫介質”、“可能繞過國際監管的新技術路線”、“對傳統能源基礎設施構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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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羅巴那邊有消息嗎？”林燁問。
“沒有。”陳薇看了眼手機，“施密特沒回我消息。秦風在慕尼黑的線人說，歐羅巴今天開了緊急董事會，但內容還不知道。”
“林燁，”陳薇輕聲開口，“如果歐羅巴真的退縮了……”
“那我們自己上。”林燁站起來，走到窗邊，“‘啟明’必須加快。北鎂的關稅牆，不光擋歐羅巴，也會擋我們。如果我們自己的車都造不出來，那就真的沒路可走了。”
秦風猶豫了一下：“林總，我有個想法。”
“說。”
“既然巨象能在北鎂遊說，我們為什麼不能？”秦風說，“星火在北鎂有分公司，有用戶，有合作夥伴。我們可以聯合那些支持清潔能源的議員、環保組織、消費者團體，反擊他們的汙名化。”
“需要多少錢？”陳薇問。
“前期至少五百萬美金。”秦風說，“而且不能保證成功。北鎂的政治生態很複雜，石油、汽車、工會，這些利益集團勢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