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擺渡人靜立舟頭,蓑衣鬥笠,昏黃燈籠映照下,身影模糊而神秘,仿佛與這片死亡星域融為一體。他並未開口,隻是那鬥笠微抬,似乎“看”了林玄與他手中的幽冥渡符一眼。
林玄能感覺到,一道冰冷、淡漠、仿佛洞悉了萬古生死輪回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那目光並未蘊含惡意,卻帶著一種絕對的疏離與規則感,仿佛他本身,便是這黃泉路上的一道鐵則。
“前輩。”林玄拱手,不卑不亢,“晚輩林玄,受冥主指引,持符相召,欲尋‘淨世蓮台’蹤跡,以抗吞界邪棺,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擺渡人沉默著,唯有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竹篙,輕輕點在虛空,蕩開一圈圈蘊含著生死道韻的漣漪。片刻後,一道意念,如同冰冷的溪流,直接流入林玄與韓靈兒的心間,並非語言,卻清晰傳達了含義:
“淨世蓮台,乃混沌青蓮涅盤所遺之心核,亦是維係諸天最後一絲‘淨化’本源的具現。其蹤縹緲,非定於一處,隨混沌潮汐漂流,隱於萬界生滅之間。”
林玄心中一沉,如此說來,尋找蓮台豈不是大海撈針?
“然,”擺渡人的意念繼續傳來,“蓮台與邪棺,相生相克,彼此牽引。邪棺將出,其力彌漫諸天,蓮台必有感應,或會於某處顯化,尋求應劫之人。汝身負混沌,掌吞噬與終結,更兼涅盤真火相伴,或為蓮台所選之‘持蓮者’。”
持蓮者?林玄與韓靈兒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
“吾可送汝等,前往一處‘混沌潮汐’節點。彼處時空混亂,法則交織,或有機會感應蓮台氣息,亦是最接近邪棺本源力場之地,凶險異常,九死一生。去與不去,汝等自決。”
沒有更多的信息,沒有保證,隻有一條充滿未知與危機的路徑。
林玄幾乎沒有猶豫,眼神銳利如刀:“請前輩送我等前往!”
擺渡人不再多言,手中竹篙再次一點。這一次,並非點向虛空,而是點向了林玄手中的那枚“萬劫石”。
“嗡!”
萬劫石驟然光芒大放,其內部那無數微縮星辰生滅的景象仿佛活了過來,狂暴、混亂、充斥著毀滅與哀嚎的萬般劫力洶湧而出,卻被那竹篙尖端一點幽光強行束縛、壓縮,最終化作一道灰蒙蒙的、不斷扭曲變幻的混沌氣流,纏繞在竹篙之上。
“此石內蘊萬劫,可為舟資,亦為汝之考驗。煉化它,或能於潮汐節點,多一線生機。”
話音未落,擺渡人手中竹篙對著前方無儘的黑暗,輕輕一劃!
“刺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聲音響起,星空被硬生生劃開了一道巨大的、邊緣流淌著混沌色光暈的裂口!裂口之後,並非尋常的虛空亂流,而是一片光怪陸離、色彩無法形容、仿佛由無數破碎的時空、法則、夢境、乃至世界殘骸胡亂拚接而成的詭異區域!狂暴的混沌氣流如同海嘯般從裂口中洶湧而出,帶著湮滅一切、重定地火水風的恐怖氣息!
那裡,便是混沌潮汐的節點!
“去吧。”
擺渡人竹篙一送,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住林玄與韓靈兒,將他們送入了那道恐怖的裂口之中。下一刻,裂口迅速彌合,擺渡人與他那艘破舊小舟,也如同幻影般消散在幽冥海的死寂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
一踏入混沌潮汐節點,林玄便感覺仿佛墜入了一個瘋狂的萬花筒。上下左右失去意義,時間流速混亂不堪,時而如光陰飛逝,時而如凝滯萬年。眼前景象瞬息萬變,可能前一秒還是仙宮樓閣,下一秒便是地獄血海,再一瞬又是星辰誕生與毀滅的奇景。無數破碎的法則碎片如同鋒利的刀片,瘋狂切割著一切闖入者。
韓靈兒立刻撐開涅盤結界,金紅色的光暈在這混亂時空中艱難地穩定著一小片區域,但結界光芒劇烈搖曳,顯然支撐得極為吃力。
“林大哥,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必須儘快找到相對穩定的區域,你需煉化萬劫石!”韓靈兒急聲道,臉色微微發白,這裡的混亂法則對心神的負荷極大。
林玄點頭,混沌道體全力運轉,周身彌漫出混沌氣流,將那些侵襲而來的破碎法則儘數同化、吞噬,勉強開辟出一小方立足之地。他盤膝坐下,毫不猶豫地將那枚被擺渡人以特殊手法激發、此刻正散發著極度不穩定波動的“萬劫石”握在掌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前路凶險,那就用這萬劫石,來鑄就通往生路的階梯!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壓製《噬劫天功》,丹田深處那枚本源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散發出強烈的吞噬欲望。
“噬劫——煉!”
他低喝一聲,功法全力運轉,掌心如同出現了一個微型的混沌黑洞,開始強行抽取、煉化萬劫石中那浩瀚而狂暴的劫力!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