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手勢滯了一下,停頓片刻,他緩緩把茶杯放回桌上。
“你五十幾歲了,現在談離婚,是不是晚了點。”
陸尉歎氣,又苦笑,“我也想撐到底,但是沒辦法,撐不下去了。”
陸老爺子覺出些不對勁,眯起眼,他緩聲道,“出什麼事了?”
“家門不幸。”
陸尉先說了這麼一句。
昨天,除了和陶雅安談判,他也把情況梳理清楚。
基本沒戲了。
隻有認賠二字。
數額太大,他賠得起,但實在是肉痛,隻能找老父親抱腰。
挑著重點,他把事情講了一遍。說到數額的時候,財大氣粗的陸老爺子也挑起了眉。
難怪小兒子要來找他,這數目壓到隔壁蘇家,這會兒已經在破產清算了。
不過他沉得住氣,猶豫片刻,他問,“離婚的話,陶雅安開什麼條件?”
薑還是老的辣,一語中的。
陸尉說了陶雅安的報價。
陸老爺子氣得笑了。
“她真敢提。”
陸尉也是無奈,“她吃準我們不願意聲張,還有這一把她的資產基本清空,她又和娘家翻臉了,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對她來講,什麼都沒有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陸老爺子眯眼看他,“你肯給,我也沒有意見。”
陸尉又是歎氣,“爸,我有多少錢您也估算得出來,滿足她的話,我就是傾家蕩產了。”
陸老爺子哼,“這老婆是你自己選的,當初你媽明確反對,說她麵相刻薄,日子會過得寡淡。但是你以利益為重,對婚姻的看法偏於實效,勸不動,還拋棄了初戀女友。”
“現在是報應。”
他又補充一句。
陸尉麵色很是慘淡,他很少回顧往事,現在想來,有些事情可能是錯的。
他實話實說,“當年咱們家差一點就破產,我是被嚇到了,就想找個家道殷實的老婆,最後關頭可以墊一腳。沒想到,娶了陶雅安後,陸氏集團高歌猛進,一路走強。早知道如此,我就娶小梅。和我分手後,她嫁了個老外,去歐洲定居了,前些年我還在巴黎見到她。她保養得很好,不過還是謹小慎微的模樣,而時間已經過去三十年了。”
這下輪到陸老爺子無語了。
“所以說,是我的責任?”他說。
回想哥哥在父親麵前耍賴的樣子,陸尉咬著牙說,“不能說全部是您的責任,但總有一些吧。”
陸老爺子嗬嗬,“跟你哥交流過了?”
陸尉怎麼可能承認,搖頭,“我找哥幫忙,他說他做宗家的血包這麼多年,資產不多。另外他現在要娶兒媳婦,正是用錢的時候,沒辦法幫我。”
下麵的話他不說,意思卻很明顯,是親哥讓他來的。
陸老爺子麵色不變。
心裡卻在哼哼。
陸潭你可以的,先來我這裡哭窮,旗子舉得高,娶兒媳婦、複婚,樣樣都是大事情。從保險櫃裡順了六件首飾,現在又鼓動弟弟過來薅羊毛。
哦不對,就陸尉報出來的數目,他哪裡是來薅羊毛?他是來打劫的。
陸老爺子沉默不語。
陸尉小心翼翼地看他,“爸?”
陸老爺子還是沉吟,高深莫測。
之後慢動作一般,他重新拿起茶杯,慢慢地抿一口,胸口的那股怒氣緩緩地平複下去。
他挑起眉,話語說得淡,“根據我的觀察,你和陶雅安的財務是分開的。”
“嗯。”
“生活上,你們也是各玩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