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為“基地司令”的第三天,鮮時光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能讓他內心獲得片刻寧靜的新愛好。
他把自己鎖在司令辦公室裡。
這間辦公室大得像個小型籃球場,落地窗外是占地八百畝一眼望不到頭,龐大得令人絕望的“星光影視拍攝基地”。
在他的麵前,攤開著一張同樣巨大的基地規劃藍圖。他不是在規劃未來,他是在研究怎麼倒退。
他的手指如同一個末日電影裡的反派,在巨大的地圖上,緩緩地劃過那些標記著“1號亞洲最大攝影棚”、“明清古風建築群”、“民國風情街”的區域。
他在發呆,他在計算。
他不是在計算這些宏偉建築的坪效和租金回報率。他是在用他那已經不堪重負的大腦,無比認真地反複地估算著一個非常“刑”的問題:
如果用tnt定向爆破,把這些鋼筋水泥的玩意兒全部夷為平地,大概需要多少噸炸藥?這筆拆遷費能不能算進下一個項目的運營成本裡?如果能算,那下一個項目豈不是開局就能穩虧好幾個億?
這個念頭宛如一道救贖的曙光,照亮了他那片早已寸草不生的絕望心田。他仿佛看到了虧錢的希望,看到了財務自由的曙光!
就在他嘴角即將抑製不住地流露出一個癡漢般的幸福笑容時,他腦海中那個不帶一絲情感的冰冷聲音,響了。
【係統警告!】
【檢測到宿主正在進行極度危險且毫無商業邏輯的“反向思維”操作……】
【請宿主立刻停止這種試圖鑽係統漏洞的愚蠢自殺式幻想行為!】
【嚴正聲明:任何對係統強製分配的【公司發展專用賬戶】資產進行的惡意破壞,都將被判定為最高級彆的違規!觸發懲罰機製——係統將立即清算宿主全部個人資產用於賠償,並強製開啟【永恒負債】模式,直至世界毀滅!】
【祝您,工作愉快!】
鮮時光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心中那剛剛燃起的微弱的希望火苗,被這一盆混雜著冰碴子和液氮的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連幻想的權利都被剝奪了。這,就是無期徒刑!
就在他生無可戀,準備繼續對著那張“拆不掉”的藍圖進行第二輪的精神追悼時。
“砰!”
辦公室那扇門又一次被撞開。
是魏萊,這位已經徹底進入“典獄長”角色的藝術總監,像一輛剛剛加滿油的t34坦克,卷著一陣興奮的熱浪,衝到了鮮時光的麵前!
他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眼睛裡燃燒著兩團火焰!
他的雙手正以一種無比莊嚴的姿態,高高地捧著一張金光閃閃的……卡片!
“司令!司令!不!老板!”
魏萊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已經出現了破音,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公雞在打鳴。
“天……天大的好消息!史詩級的好消息啊!”
他把那張散發著刺眼光芒的燙金卡片,像遞交一份投降書一般,恭恭敬敬地舉到了鮮時光的麵前。
“是‘金鷹電視節’!是國內電視行業最高榮譽的殿堂!他們的邀請函剛剛發到咱們‘司令部’來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用儘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那個他認為足以讓整個基地為之顫抖的喜訊:
“您!被提名為本年度的——‘最佳新銳製作人’了!”
鮮時光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張金光閃閃,在他看來仿佛塗滿了劇毒的卡片。
然後他抬起頭,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位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下屬。
他的第一反應和他以往任何一次聽到“好消息”時一模一樣,條件反射般的脫口而出。
“詐騙!”
“又是電信詐騙!肯定是境外的詐騙團夥搞出來的新花樣!”
他指著那張邀請函,有氣無力地對魏萊下達了命令:
“拿去!立刻拿去財務部!找個專業的儀器驗一下,看看這張破卡片上的那層金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看看能刮下來賣多少錢!錢多多對這個業務應該很熟練了。”
鮮時光已經有了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在他那早已扭曲的世界觀裡,任何一個帶有“喜”、“好”、“成功”、“榮譽”字眼的東西,都絕對百分之百包藏著足以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的禍心!
“老板!這次不是詐騙!是真的!千真萬確啊!”
魏萊急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辦公室那台88寸的巨幕電視前,拿起遙控器,手忙腳亂地調到了江州衛視的娛樂新聞頻道,電視上正鋪天蓋地地報道著本屆金鷹電視節的各項提名名單。
一位妝容精致、語氣激昂的女主持人,正用一種仿佛在播報奧運奪金快訊的語調,高聲說道:
“……而本屆金鷹節最大的驚喜,無疑是‘最佳新銳製作人’獎項的提名!其中,來自鮮時光傳媒的鮮時光先生,以一種不可阻擋的黑馬之姿,強勢入圍!”
隨著主持人的聲音,電視屏幕上鮮時光那張帥氣的,但此刻在他自己看來無比欠揍的證件照被放大到了整個屏幕!
照片的旁邊還滾動播放著他那些“罪惡”的證據!
是《人生一串》裡,那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令人垂涎的燒烤畫麵!
是《無名之輩》裡,那充滿了高級電影質感的獲獎無數的黑白鏡頭!
最後,定格在了《深夜曆史講座》那古樸的現象級的講台,以及王不動教授那張嚴肅中帶著一絲狡黠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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