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的迷霧越來越濃,連星引劍的光芒都被折成了碎影。林辰捏著那張寫有“墨留白”名字的紙條,指腹幾乎要將紙麵戳破——墨先生的“醒悟”、阿竹的犧牲、甚至林墨的瘋狂,難道全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
“這檀香有問題。”雲舒突然捂住口鼻,青銅燈的幽藍火焰劇烈搖曳,“裡麵混了‘迷魂草’,長時間吸入會讓人產生幻覺。”她從藥簍裡掏出兩顆醒心草種子,捏碎後遞給林辰和了塵和尚,“聞一聞,能暫時穩住心神。”
草木的清苦衝淡了檀香的詭異,林辰猛地看向供桌後的牆壁——那裡的磚石顏色比彆處略淺,縫隙裡還殘留著新鮮的泥土。“有人最近動過這裡。”他揮劍劈開磚石,牆後露出個黑黢黢的通道,陰冷的風裹挾著更濃的煞氣湧出來,與碎星淵底的氣息如出一轍。
了塵和尚的拐杖重重頓地,杖頭的銅環發出清響:“這是‘通煞道’,直通地脈深處的煞源。老衲年輕時聽師父說過,北境的地脈裡藏著上古殘留的煞力,一旦被引動,整個北境都會淪為煞獄。”
通道裡傳來“滴答”聲,像是血珠落在石地上。林辰舉劍在前,星紋在通道兩側投下斑駁的光,照亮了壁上的刻痕——那不是符文,是無數個名字,有的被煞氣侵蝕得模糊,有的還清晰可辨,其中一個赫然是“墨留白”,旁邊刻著個小小的“徒”字,指向更深處的“阿竹”。
“他們果然早就串通好了!”雲舒的聲音發顫,“墨先生收阿竹為徒,根本不是偶然,是為了利用他的藥靈體!”
通道儘頭豁然開朗,竟是間十丈見方的石室,中央立著個巨大的青銅鼎,鼎下的火塘裡燃著幽綠的火焰,正灼燒著數十根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拴著個鐵籠,籠中蜷縮著個熟悉的身影——竟是本該被觀測站老者帶走的墨先生!
“墨留白!”林辰怒喝一聲,星引劍直指青銅鼎,“你到底想乾什麼?”
墨先生緩緩抬頭,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頹唐,眼神陰鷙得像淬了毒:“林辰?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鎖鏈,鐵鏈竟發出“哢嚓”的脆響,“彆白費力氣了,這是‘鎖靈鏈’,專門克製你們的靈力。”
雲舒突然注意到鐵籠的欄杆上纏著血絲,與鼎中蒸騰的霧氣相連:“你在用自己的血養煞!”她指著鼎中翻滾的黑霧,“這不是普通煞氣,是‘噬靈煞’,需要以血親或師徒的靈力為引才能覺醒!”
墨先生突然笑了,笑聲在石室裡回蕩,帶著說不出的詭異:“血親?師徒?你說對了一半。”他看向鎖鏈延伸的方向——石室角落的陰影裡,還立著個更小的鐵籠,籠中放著個布偶,布偶上縫著阿竹的銅環碎片,“阿竹的藥靈體,本就是我用秘法培育的‘活祭’,他的血,能讓噬靈煞徹底覺醒。”
“你瘋了!”林辰目眥欲裂,“他把你當師父!”
“師父?”墨先生臉上的笑容瞬間扭曲,“我師父當年被貪官所害,天下人都冷眼旁觀!所謂師徒,所謂情誼,全是假的!隻有力量才是真的!”他猛地拽動鎖鏈,青銅鼎中的黑霧突然暴漲,化作隻巨大的鬼爪,朝著林辰抓來。
了塵和尚的拐杖突然插入地麵,杖頭的銅環亮起金光,形成道屏障擋住鬼爪:“孽障!你可知這樣會讓北境萬劫不複?”
“萬劫不複?”墨先生狂笑,“北境早就該覆滅了!當年見死不救的人,現在享受太平的人,都該給我師父陪葬!”他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鎖鏈上,鐵籠的欄杆瞬間變紅,鼎中的黑霧凝聚成墨先生師父的模樣,手持拂塵,眼神冰冷地盯著林辰。
“是你!”林辰認出那身影——正是星引劍幻象中,與祖父爭執的道人!“當年害死我祖父的,就是你師父!”
“是又如何?”墨先生的聲音與虛影的聲音重疊,“我師父本是北境第一修士,卻因你祖父揭發他私藏煞核,被剝奪修為!他沒錯!錯的是這個容不下強者的北境!”
虛影突然揮出拂塵,無數道黑絲射向林辰,星引劍的光盾竟被刺穿,黑絲擦著他的手臂飛過,留下道血痕,傷口瞬間變黑。“噬靈煞能直接吞噬靈力!”雲舒驚呼著拋出青銅燈,幽藍火焰在林辰周圍織成光網,暫時逼退黑絲。
石室的地麵突然震動,火塘裡的綠火竄起三丈高,青銅鼎發出嗡鳴,鼎身浮現出巨大的星圖,與碎星淵底的星棺紋路完全吻合。“時辰到了!”墨先生的聲音帶著狂喜,“噬靈煞覺醒,北境的星軌將徹底逆轉,永夜降臨!”
鐵籠角落的布偶突然炸開,阿竹的銅環碎片飛出來,在空中化作少年的虛影,他痛苦地掙紮著,藥靈血被黑霧源源不斷地抽向青銅鼎。“師父……彆這樣……”阿竹的聲音微弱,“北境……有好人……”
“閉嘴!”墨先生怒吼,“等你魂飛魄散,就知道誰是好人了!”
林辰看著阿竹虛影漸漸透明的臉,想起他在暗星崖拋來的木雕,在回魂花海撒下的種子,在冰屋前燃燒的藥簍——那不是培育的活祭,是活生生的少年,是相信“守護非獻祭”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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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你得逞!”林辰突然衝向青銅鼎,將星靈血儘數注入星引劍,劍身上的星紋與鼎身的星圖產生共鳴,金光與黑霧激烈碰撞,發出刺耳的尖嘯,“阿竹說過,藥靈體是為守護,不是獻祭!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他揮劍斬斷纏住阿竹虛影的黑霧,同時將星引劍拋向墨先生的鐵籠——劍光劈開鎖靈鏈的瞬間,墨先生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謝謝你,林辰。”
鐵籠炸開的刹那,墨先生的身體竟化作黑煙,與青銅鼎中的噬靈煞融為一體。虛影的力量暴漲十倍,拂塵一揮就將林辰拍飛,撞在石壁上,星引劍也脫手落入黑霧中,光芒迅速黯淡。
“你以為他是囚徒?”雲舒扶住林辰,聲音帶著驚恐,“他是自願被鎖的!鎖靈鏈不是困他,是幫他壓製煞力,等的就是你斬斷鎖鏈,讓他徹底與煞合為一體!”
墨先生的聲音在黑霧中回蕩,帶著說不出的得意:“現在,我既是墨留白,也是噬靈煞,更是北境新的主宰!”他操控著黑霧,將石室的出口徹底封死,“你們就在這裡,看著北境陷入永夜吧!”
了塵和尚突然盤腿坐下,雙手合十,口中念起古老的經文。鎮嶽鐘的碎片在他周身旋轉,發出清越的鐘聲,黑霧竟被鐘聲逼退了半寸。“老衲當年沒能阻止你師父,今日定要阻止你!”他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顯然在燃燒自身靈力,“林辰,雲姑娘,東南角的石壁有鬆動,那是暗衛留下的逃生通道!快走!”
“我們一起走!”雲舒想拉起他,卻被了塵和尚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