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穀的晨霧還沒散,藥圃裡的薄荷就被帶著露水的風掀起綠浪。林辰握著雷大叔留下的“護心”劍,劍尖在青石板上劃出淺痕,入微境的內勁流轉間,竟能讓劍穗上的珍珠懸而不落——這是“藥石九式”裡“牛黃式”的靜功,需心無雜念,如牛黃鎮驚般沉穩。
“林辰哥,周鶴叔說新收的蒼術該翻曬了,”沈念抱著藥篩子跑過來,篩子裡的蒼術片泛著黃白的斷麵,“阿默哥在藥庫清點藥材,說秦伯從南疆寄來的巴戟天到了,讓你去看看炮製法子。”
林辰收劍回鞘,護心劍的鏽鞘在晨光裡竟透著層溫潤的光。他跟著沈念往藥庫走,路過雪團的窩時,三隻半大的狐狸正追著蒲公英絨球跑,雪團則趴在老槐樹下,警惕地望著穀口方向——最近幾日,這隻通人性的狐狸總對著穀外低吼,像是察覺了什麼。
“它是不是聞到生人味了?”沈念蹲下身,摸了摸雪團的頭,“前幾天影夫人派人來說,毒蠍門殘餘逃去了西域,應該不敢回來吧?”
林辰皺眉——雪團的警覺從未出錯。他望向穀口的迷霧,護心劍的劍柄突然微微發燙,這是雷大叔說的“警兆”,劍中殘存的內勁能感知到危險。
“阿默,加強戒備,”林辰對正在藥庫翻檢巴戟天的阿默道,“讓五台山的武僧多留意穀外動靜,雪團不對勁。”
阿默應聲點頭,歸一劍瞬間出鞘,劍穗的珍珠在藥庫的陰影裡閃著冷光:“我去穀口看看。”
未時的陽光正好,曬藥場的黃芪散出淡淡的豆香。周鶴叔正指揮雇工們將九製黃精裝壇,沈念則在旁邊畫著巴戟天的炮製圖,突然,穀口傳來武僧的怒喝,緊接著是兵器碰撞的脆響!
“不好!”林辰抓起護心劍就往穀口衝,剛轉過山坳,就見十幾個黑衣人正與武僧激戰,為首的人身形佝僂,手裡握著根纏著鎖鏈的鐵杖,杖頭刻著個猙獰的蠍頭——竟是毒蠍門的副門主!
“小崽子們,上次讓你們跑了,這次定要踏平百草穀!”副門主獰笑著,鐵杖橫掃,將兩個武僧震飛,鎖鏈甩出,直取藥圃方向,“先毀了你們的藥根,看你們還怎麼救人!”
林辰心頭一緊,護心劍出鞘,“金銀花式”展開,劍影如網,堪堪擋住鎖鏈。“你的對手是我!”他怒喝一聲,內勁催動下,劍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這是入微境的“護心劍意”,能破邪祟。
阿默的歸一劍也已殺到,“分光式”與鐵杖碰撞,火星濺落在藥圃的紫蘇上,燒出幾個焦洞。“林辰,護著藥庫和周鶴叔!”阿默的聲音帶著怒意,歸一劍的劍速越來越快,竟隱隱有突破入微境的征兆。
沈念拉著周鶴叔往藥庫退,卻見幾個黑衣人繞過主戰場,正往晾藥場衝,那裡曬著剛收的地黃和蒼術!“彆碰那些藥!”少年抓起旁邊的藥杵,狠狠砸向為首的黑衣人,卻被對方一腳踹倒在地。
“小娃娃也敢礙事?”黑衣人獰笑著,舉刀就要劈下,突然慘叫一聲——雪團像道白影撲來,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腕,三隻小狐狸也撲上去,撕扯他的衣袍。
“雪團!”沈念爬起來,撿起地上的藥篩子砸向黑衣人,“快躲開!”
混亂中,副門主的鐵杖突然轉向,鎖鏈如毒蛇般纏上晾藥場的木架,猛地一拉——“嘩啦”一聲,晾曬著數百斤藥材的木架轟然倒塌,九製黃精、三製陳皮、鹽炙桑螵蛸……無數珍貴的炮製藥材摔在地上,被馬蹄和腳步碾成爛泥。
“不!”周鶴叔目眥欲裂,衝過去想搶救,卻被阿默死死拉住,“周鶴叔,危險!”
林辰看得目眥欲裂,護心劍的劍意陡然變得淩厲,“牛黃式”與“甘草式”合璧,劍招剛柔相濟,竟硬生生將副門主的鐵杖逼退。“你們這群瘋子!毀藥等於殺人!”他怒吼著,劍招越來越快,劍穗的珍珠掃過之處,黑衣人紛紛倒地。
副門主見勢不妙,虛晃一杖,吹了聲口哨:“撤!”十幾個黑衣人如喪家之犬,順著穀後的密道逃得無影無蹤。
硝煙散儘,百草穀一片狼藉。藥圃被鐵杖砸得坑坑窪窪,紫蘇、薄荷倒了一片;晾藥場的木架全毀了,地上的藥材混著泥土和血跡,散發出刺鼻的腥氣;藥庫的門被劈開,裡麵的巴戟天、何首烏散落一地,有些還被踩碎了。
周鶴叔蹲在地上,捧著被碾爛的九製黃精,老淚縱橫:“這是秦伯守了三十年的寶貝啊……就這麼毀了……”
沈念抱著被劃傷的雪團,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藥草圖上,浸濕了剛畫的巴戟天:“他們為什麼要毀藥?搶鼎拓本就算了,為什麼連藥草都不放過?”
阿默檢查著密道的入口,歸一劍挑起塊帶血的衣料:“這密道隻有藥宗舊人才知道,毒蠍門怎麼會找到這裡?”他頓了頓,聲音凝重,“而且他們的目標很明確——不隻是鼎拓本,是要徹底毀掉百草穀的藥脈。”
林辰站在被毀的藥圃前,護心劍插在泥土裡,劍穗低垂。他突然想起雷大叔的話:“真正想滅藥宗的,從來不是怕鼎拓本,是怕藥宗能救人——救人的藥多了,害人的毒就沒市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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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毒蠍門那麼簡單,”林辰拔出護心劍,劍身上的血跡被他用內力震落,“背後一定有人指使,否則不會知道密道,更不會對藥材恨之入骨。”
他看向密道入口,那裡的石壁上刻著模糊的藥宗紋路,與他貼身收藏的半塊百草鼎拓本邊緣完全吻合。“這密道通往哪裡?”
“據說通往關外的黑風口,”周鶴叔擦乾眼淚,“當年藥宗出事時,不少弟子就是從這裡逃出去的。”
“我去追,”林辰握緊護心劍,“阿默,你留下守著穀裡,照顧周鶴叔和沈念。”
“我跟你去!”阿默立刻道,“你一個人太危險,毒蠍門的副門主是入微境中期,比雷大叔差不了多少。”
沈念也站起來,把藥草圖塞進林辰懷裡:“這上麵有沿途的草藥分布,有毒的都標了紅圈,你們路上用得上。還有……”少年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曬乾的蒲公英絨球,“雷大叔說這東西能安神,你們帶著。”
林辰接過布包,觸感輕柔。他摸了摸沈念的頭,又看了眼周鶴叔和雪團:“等我回來,我們再把藥圃種起來。”
密道又黑又潮,石壁上滲著水珠,不時有蝙蝠掠過頭頂。林辰和阿默提著燈籠,護心劍和歸一劍的劍刃反射著微光,照亮了腳下的碎石路。
“這裡的石壁有鑿痕,是最近才清理過的,”阿默用劍鞘撥開蛛網,“看來毒蠍門常走這條路,不是第一次來了。”
林辰的護心劍突然微微震動,他停住腳步,燈籠照向左側的石壁——那裡有塊鬆動的石頭,摳開後,露出個巴掌大的暗格,裡麵放著個褪色的布偶,是用草藥梗紮的,身上穿著件極小的、繡著藥宗紋路的肚兜。
“這是……”林辰拿起布偶,肚兜的角落繡著個“辰”字,針腳歪歪扭扭,像是女子的手藝。
阿默湊過來看:“藥宗的孩子出生時,母親都會做個草藥布偶,祈求平安。這‘辰’字……”
林辰的心猛地一跳——他穿越前的名字裡也有個“辰”字,難道隻是巧合?他摩挲著布偶上的草藥梗,認出是防風和當歸,都是能辟邪安神的藥草。
“繼續走。”他把布偶塞進懷裡,護心劍的震動更明顯了,仿佛在呼應著什麼。
密道儘頭果然是黑風口,關外的寒風卷著沙礫,吹得人睜不開眼。林辰辨認著地上的腳印,跟著往西北方向追去。沿途的戈壁上,長著稀疏的刺五加和麻黃,與沈念的藥草圖完全吻合。
追了兩日,在一處廢棄的驛站外,他們發現了毒蠍門副門主的蹤跡——驛站的木樁上,釘著個被鐵杖穿胸的黑衣人,胸口插著塊令牌,上麵刻著“影閣”二字。
“是影閣的人?”阿默皺眉,“難道是內訌?”
林辰檢查著屍體,發現死者的指甲呈青黑色,是中了毒蠍門的“蠍尾散”。“不是內訌,是殺人滅口。”他看向驛站內,裡麵隱約有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