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乾部同誌!有個事情跟你說一下!”處理好牛皮,曲木匠拍了拍手上的灰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李向陽。
“曲叔,之前就說了,您叫我向陽就行!”他掏出煙遞過去一根,“啥事兒?您說。”
“行!那我就不見外了!”曲木匠就著李向陽擦著的火柴把煙點燃,吸了一口,“前兩天,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娃來過,都扛著槍。看我們住在這裡,就問了問項大哥的情況……”
“哦!”李向陽點了點頭,心裡頓時明了。
那晚何小翠姐弟鬼鬼祟祟出現在自家院壩邊,大概率是先來了小木屋。
估計是借著過年來感謝項叔叔一家,發現二人已經去世,心中震驚,又想找自己問問緣由,卻最終沒去敲他家的門……
歎了口氣,他從背簍裡拿出準備好的香燭紙錢,去項叔叔和朱阿姨的墳頭看了看,說了會兒話,這才回到了小木屋。
黑蛋正屁顛屁顛地幫著招娣往灶膛裡添柴。
兩人偶爾對視一眼,又飛快錯開——好好的年輕人處對象的事兒,愣讓他倆演繹的跟奸夫淫婦似的。
近百斤帶肉的牛骨頭被分成了三份,已經煮了兩鍋,剩下一份還在排隊。
此時,咕嘟咕嘟翻滾著的肉骨頭,正散發著牛肉特有的濃鬱香味,讓眾人忍不住頻頻側目。
按照李向陽的計劃,今天的飯就以肉骨頭為主,吃飽後,剩下的全部帶上做乾糧。
另一邊,王成文和陳俊傑蹲在地上,對著肉塊和雜碎商量著行李分配。
四五百斤的羚牛,剔掉皮骨後,約莫留下了二百斤出頭的淨肉,外加七八十斤重的心肝肺肚等下水,分量著實不少。
“成文哥,加一個牛頭還行,再帶四個蹄子怕是有點重了。”陳俊傑掂量著一個蹄子,瞅了眼煮肉的鍋灶,咽下了嘴裡的口水,“主要是黑蛋哥指望不住了……”
王成文想了想,提出個辦法:“這樣,咱們在外頭弄點樹葉子攏堆火,把牛頭和牛蹄子燎一下,毛燒了刮掉,牛角和蹄甲子砸了,分量上能省一點是一點。”
李向陽在一旁聽著,沒插話。
過了年,兩個小家夥已經十四五歲了,得慢慢讓他們自己拿主意。
好在曲木匠一家的行李不多,一個背簍都沒裝滿,也沒什麼分量。
招娣媽十天前就出了月子,已經能正常行走,但考慮到她身子終究還虛弱,李向陽讓黑蛋把最大的背簍騰出來,萬一路上走不動了,就讓他背著。
最終,陳俊傑負責帶內臟,李向陽和王成文背牛肉,簡單處理過的牛頭和牛蹄被曲木匠搶著放在了他的背簍底。
等把行李收拾利索,鍋裡的肉也煮到了火候。
雖然隻簡單撒了些粗鹽,扔了一點花椒辣椒,但畢竟是牛肉啊!
連同三十七八歲的曲木匠在內,這幾個人中,以往就算吃過牛肉,也頂多是生產隊的老牛意外死亡,每人嘗過兩筷子……哪有過這樣量大管飽的機會?
熱騰騰的肉骨頭被撈到大盆裡,眾人圍坐過來,也顧不上燙,直接上手拿起就啃。
一時間,沒人說話,隻剩下滿足的咀嚼聲,連油汁順著嘴角流下來,也顧不上去擦,用手背一抹便繼續埋頭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