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李向陽立馬從木盆裡撈起兩條最大的魚,利索地用棕葉穿了腮,拎到了李向東麵前。
“哥,今天在兩河口打的魚,你和嫂子做著吃!”
李向東的反應和父親如出一轍,也愣在了當場。
他看著遞到眼前的魚,又抬眼看向弟弟,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番李向陽,沉默了好幾秒鐘,像是在確認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最終,他點了點頭,伸手接了過去。
一旁的嫂子張自勤,臉上也閃過一絲驚訝和複雜。
她看著丈夫手裡的魚,又看了眼蹲在水盆邊低頭洗魚的小叔子,最後輕輕碰了碰丈夫的胳膊,轉身走向了分到的西屋。
李向東再看了一眼弟弟,才跟著妻子離開。
屋簷下,李茂春停下了編織著的草鞋,咂巴了幾口煙袋。
灶房裡,傳來母親張天會燒水的聲響和薑湯的辛香。
小雲蹲在木盆邊,好奇地看著二哥處理魚,大眼睛裡滿是崇拜和對今晚魚肉的期待。
院壩裡短暫的互動,親人之間無聲的審視、遲疑的接納、微妙的鬆動……
這一切,都在無聲地浸潤著他重生的靈魂。
李向陽知道,改變家人的看法,比在洪水中救人更難。
但他也清楚,這不僅需要行動,也需要時間!
這一次,他不僅要救下親人的性命,更要贏回這份失而複得的親情。
喝過母親熬製的薑湯,不多時,李向陽就把魚收拾完了。
除了送出去的八條大魚,剩下大點的還有十條,他隻洗了兩條白鰱和一條草魚——這兩種魚活力不行,尤其是白鰱,出水即死。
還有七條鯉魚和十幾斤大點的鯽魚,則暫時養了起來。
見雨已經停了,天色還早,他往背簍裡墊了塊塑料布,隨後裝上漁網,再次朝兩河口走去。
屋簷下,李茂春停下了編草鞋的手,嘴唇動了動。
他本想喝問一句“天都快黑了還瞎跑啥”,但看著兒子挺直的背影,他磕了磕煙袋,把話又咽了回去。
當李向陽再次出現在兩河口時,不知道換了幾波“看水”的人,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驚訝是顯而易見的。
因為這大半天,河邊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但與下午純粹鄙夷、避之不及的目光不同,這一次,眼神裡摻雜了更多複雜的東西。
李向陽根本沒留意那些微妙的變化。
他眼裡隻有那渾濁奔湧的水流,以及魚群聚集的回水灣。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錯。
洪水稍退,水流更穩了些,下午被攪動的魚群似乎重新聚集。
一網下去,手繩上再次傳來了劇烈的掙紮和撞擊感。
“起!”
隨著他沉穩有力的收拉,漁網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