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自行車跟前,韓老板看了一眼貨筐,見裡麵的魚一個個背身向上,個頭也不錯,沒沾手,直接報價:“鯉魚五毛五,鯽魚五毛,鯰魚六毛,成不?”
“您這是照顧我呀!感謝感謝!”
“沒有沒有,最近雨多水大,剛好我這邊存貨也不多!”韓老板也實誠地解釋了一句。
臨走時,他又朝街對麵的河堤下努了努嘴:“瞧見沒?那兒就是縣城最大的自由市場。往後要是賣東西,去那兒就行!”
回程上坡不少,好在貨筐空了,自行車被李向陽蹬的快要飛起來了。
他算了算:今天這一趟,收入156塊……加上昨天賣魚的錢,給大哥買自行車倒是綽綽有餘了。
“不行不行!”他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大哥那車技……好像還得再練練啊!
嘗到了甜頭,隔天一大早,李向陽又載著兩筐鮮魚顛簸在了進城路上。
這次他直奔自由市場,畢竟望江樓再大,也消化不了那麼多的魚!
早市上人頭攢動,好位置早被占光。
李向陽眼疾手快,在靠邊的泥地瞅準個空檔,也顧不上講究,彎腰摸了四塊半截磚頭,麻利地墊在貨筐下——這雖然簡陋了點,但好歹是個攤位!
“小夥子,你這魚看著挺精神,咋賣的?”
還沒拾掇好,就有顧客問價了。
“鯉魚、鯽魚一斤五毛!”見有人問,李向陽故意扯著嗓子喊道,“剛撈上來的,新鮮著呢!”
這也是他的一個發現:很多顧客時常會自動過濾商戶的吆喝,而更關注攤販和買家的聊天內容!
這一嗓子像把一滴水扔進了油鍋,他的攤位很快就被人圍了起來。
畢竟,這價格直接比其他攤位單價便宜了五分到一毛!
“來!小夥子,給我來一條鯉魚!”
“鯽魚!鯽魚!挑大的給我來兩條!”
“我要鯰魚,給我來三斤!”
國人愛湊熱鬨和從眾的習慣自古就有,這不,不到兩個鐘頭,兩筐魚賣了個乾淨。
兩趟縣城跑下來,刨去路上的辛苦,實實在在攥在手裡的,已有三百多塊。
李向陽有了開始收黃鱔的想法。
回程路過望江樓,他進去打了個招呼,問了下什麼時候再送魚乾,順便打聽起泥鰍和黃鱔的行情。
“魚乾我這邊一個月差不多需要100斤的量,入冬前你可以多送一點,這東西和大米混放,能堅持到開春!”
“泥鰍我這不收!刺多肉少,客人不愛點。”
“黃鱔倒是要,眼下這季節,鞭杆以上的一塊五一斤。等入了冬,能漲到兩塊五!你要有門路弄來,有多少我要多少。”
韓老板三言兩語就把李向陽需要的信息給他說清楚了。
之所以打黃鱔的主意,是因為李向陽知道,後世這東西特彆貴,價格至少是豬肉的五倍!
那會兒農村沒人動黃鱔的心思,說起來全是時代的緣故。
剛土地到戶,物資匱乏到一個人一年才分二斤油,相當於一個月一個人二兩不到——就這還要憑票供應。
黃鱔這東西,不管處理得再乾淨,舍不得放油,就會特彆腥氣,咽都咽不下去。
抓了賣?也不現實。光一個運輸的問題,就把人卡的死死的!
能騎上自行車,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農村誰家要有輛自行車,比後世開小汽車簡直還拉風——當然,李向陽這算例外了。
架子車更金貴,一個村能有一輛就不錯了,還是集體的。
黃鱔這東西,隻要離了水,身上的粘液一乾,立馬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