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好日子才剛開了個頭呐!”李向陽攬著李向東的肩膀,“快!推出去,試試你的新車!”
李向東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臉,重重地“嗯”了一聲。
他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扶住車把,推著這輛飽含兄弟情義的二八加重,一步一步,無比鄭重地走出了供銷社的大門。
就在兄弟倆換著騎車、拉車,難得地一路嬉笑著往回走的時候,李向陽的名字,已在另外一個場合,被人數次提起。
王建軍上班不在家,周長興和賈萬蓮掐著王友福中午回來吃飯的點進了門。
當聽完了外甥兩口子的轉述後,王友福臉色陰沉地思索了好久。
就在賈萬蓮起身想去廚房給舅媽幫忙的時候,王友福猛地一拍桌子,盤子裡幾個柑橘被震得滿地翻滾。
賈萬蓮也被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王建軍媽媽從廚房探出頭,剛想說句“有話好好說”,就被他瞪得縮了回去。
“欺人太甚!”王友福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眼中滿是怒火。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咬著牙,“得去找他趙青山……他們家必須給個說法!”
沒顧上吃晌午飯,王友福就黑著臉,騎上自行車一路朝繅絲廠趕去。
在車隊找到兒子,他二話不說,攥著王建軍的胳膊就往外拖。
“爸?家裡出啥事了?”王建軍坐在自行車後座,小心翼翼地問道。
“出啥事?”王友福冷哼一聲,“你那個對象一家乾的好事……你都快成鱉娃子了!”
“洪霞?洪霞咋了?”王建軍一臉疑惑。
“洪霞?叫得還親熱的很——不爭氣的東西!看你那點出息!”
王友福狠狠地踩了幾下自行車,不再言語,快速朝月河大橋的方向趕去。
上橋有個上坡,見王友福蹬得費勁,王建軍跳了下來。
“爸,到底是咋了麼?你生這麼大的氣?”他一邊跟著車跑,一邊問道。
“到了趙家你就知道了!我王家還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王友福見車子爬過了坡頂,慢了下來,等著兒子上車。
一路風馳電掣,到龍王溝口時,王友福的白襯衫都濕透了。
跳下車後,他把自行車往趙青山家院壩一扔,“哐當”一聲砸在了曬著的苞穀棒子上。
趙青山正在堂屋吃飯,見王友福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連忙把碗一擱起身招呼:“老哥?這火急火燎的,出啥事了?”
“啥事?”王友福一把揪住趙青山的袖子,“你養的好閨女!你家趙洪霞乾的好事,你當爹的不知道?”
趙青山被拽得一個趔趄,衣服袖子竟然從肩膀的連接處直接撕開了。
看著王友福手裡的袖子,趙青山也是火不打一處來,“我丫頭咋了?你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王友福把手裡的袖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扯著嗓子喊道。
“你們全村都知道了,她跟那個李向陽不清不楚的!你還裝啥糊塗?啊?我兒子要是娶了這麼個名聲敗壞的,以後在鎮上咋抬頭?”
趙青山的臉“唰”地紅了,顯然不是羞,是氣的。
“這話是誰說的?”他攥緊煙袋,像抓著一支槍一樣,抵在了王友福的臉上。
“我丫頭是啥人,整個勞動村誰不知道?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糟踐她?”
“糟踐?”王友福冷笑一聲,“你們村連三歲小娃娃都知道的事情……我看你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想攀我們王家,連臉都不要了!”